“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振动值已经往下降了。”
那道巨响是如此震慑人心，震得机长短时间内都丧失了思考能力。
伴随着隆隆巨响，副驾驶赫然看见二号发动机的振动值已经超过五了。由于二号发动机剧烈的振动，引起整架飞机都在震颤，随之而来的是后方从客舱传来的尖叫声。
发动机距离客舱更近，那么大的响动，客舱不乱才怪。
然而，副驾驶的目光并未在振动值上停留太久。很快的，他的嘴唇微颤，只见上DU的二号发动机EGT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升。
这已经不是单单的振动值超标的问题了。
“超限了！”副驾驶陡然大喝起来：“机长，二发EGT要超限了！”
机长也被副驾驶这一嗓子给惊得一哆嗦，也管不得为什么振动值降而复升，也顾不得后方嘈杂的客舱了，一咬牙：“做《发动机喘振超限和失速》的记忆项目！”
所谓的记忆项目即是快速检查单中需要人为记忆的步骤，通常是事关紧急，无法做到读一条，做一条的要求，只能让飞行员凭借记忆，快速进行处置。
尽管现在二号发动机的EGT还没有突破红线，但是已经距离不多了，而且在类似爆炸声出现前，曾经出现犹如气喘的三声低响，这是比较明显的喘振现象，是符合进入条件的。
另外，趁着现在EGT还没有超限，尽快做出处置措施，或许还能降低发动机的损伤程度，尽可能为公司保全财产。
“自动油门断开！”
虽说是凭记忆来做的，但是在做之前，机长还是习惯性地讲出了将要做出的步骤，以供副驾驶短暂地核实。
随着机长报出步骤一后不久，他再度断开了不久前接上的自动油门，同时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抓在一号发动机油门杆上，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则是一齐推着二号发动机往后收。
“推力手柄，受影响的发动机收回。”
实际上，机长这个收油门的动作是有待商榷的。
比较严谨的手法是让副驾驶护住正常工作的一号发动机，而机长来收出问题的二号发动机。
之所以要这么复杂，其原因就是防止机长收错油门。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还不是很在意。
还有就是，一旦二号发动机开始收回，那么为了维持飞机状态的稳定，势必要同步增加一号发动机的推力。若是两个推力手柄分成两个人来操控，那就不方便精确控制油门了。
之前李苍就发现这个机长的操纵手感很丝滑，在收回二号发动机推力的同时，机长也在增加一号发动机推力，且增加左舵方向舵的输入，以至于在推力差逐步增加的期间，飞机状态是相当稳定的。
收油门是对付发动机喘振的一個比较常用且有效的手段。
通常来说，如果只是不太严重的喘振现象，在推力收到较低的数值时，喘振的现象就会消失。
但是，如此剧烈的气爆声，很显然这次发动机的喘振可不是什么一般性质的喘振。
机长一直将二号发动机的转速收到五十以下了，虽说EGT的增长稍微得到了抑制，但依旧是在增长，看起来已经控制不住了。
“EGT降不下去了。”机长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飞机要单发了，宣布PANPAN，现在无法保持高度，申请下高度米。”
事实上，N转速五十以下已经比较接近慢车转速，机长不认为再往下收一点，EGT就能降下来。
那么从如今的境况来说，飞机本质上就是依靠单台发动机运行了，而光靠一台发动机的动力是无法维持三万英尺的高度，必须下到更低的高度。
PANPAN是一种国际通用的宣布紧急情况的用语，类似的还有MAYDAY。两者相比，PANPAN的紧急程度要稍微低一些。
现在飞机属于事实单发，但是飞机还在控制之下，危险却还不算致命。
如果是宣布MAYDAY，那就属于生命受到最直接的威胁了。
“徐宁，你来念检查单。”
李苍已经将检查单翻到了《发动机喘振超限和失速》的章节了：“机长，下面就是发动机关车了。”
检查单中记忆项目只到收回推力手柄，如果推力手柄收光了，EGT还在超限，那么下面就是发动机关车的步骤，那些步骤并非记忆项目，可以对照检查单来做。
“我知道，等我把二发收光，咱们来做发动机关车。徐宁，你来配合。”
实际上，这个发动机关车是要机长和副驾驶两人配合完成的，但是机长发现副驾驶脸色不太对，看起来是紧张过度了。要是副驾驶弄巧成拙，不但帮不上忙，还得给他添麻烦。
因此，机长只打算让副驾驶负责通讯就行。
相反的，李苍言语清晰，脑子应该是明明白白的，由他来帮忙反而好一些。
只不过，由于李苍坐在后方，一些动作不方便来完成，只能稍微违背一下标准程序了。
“好！”李苍重重地应了一声，心想这个任务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是单发的话，李苍虽说紧张担心，但还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毕竟在模拟机训练中，每个飞行员都要经历大量的单发训练，经验都还是比较丰富的，不算是有死无生的状况。
随着一声轻微的触碰声，二号发动机的油门全部收光了，但是其EGT已然突破极限，这说明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操！”
机长小声骂了一声，偏头看向副驾驶：“宣布吧！”
同时，他转向李苍：“我来做发动机关车的动作，你来核实。”
李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副驾驶手指按下无线电发话按钮：“PANPAN，PANPAN，PANPAN，长隆.......”
突然间，副驾驶声音一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坐于后面的李苍陡然发觉副驾驶不说话了，抬头看向副驾驶：“怎么了？”
可是他话一开口，整个人也微微一颤，如果在凛冬户外一般，李苍在说话之间竟然于眼前形成了雾气，整个驾驶舱雾蒙蒙的，宛如仙境一般。
“这.......”李苍都愣住了，在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紧接着，一股温热从鼻腔之中流出，滴落在手指之上，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滴猩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