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府区域调度室作为整个西南片区最大的地区管制室，在室内中央有一块国内唯二的大型集成区域覆盖监控系统。
那是一块长宽足足有五米的巨大LED屏幕，将整个蓉府空域的飞机信号全部囊括进去了。
另外一个此类的大型雷达监控系统是在汉京，首都的区域管制室。
在屏幕之下方稍前的位置分布了五个独立的雷达管制席位，这些席位各自管理一部分小片区。而在最右侧的那位管制员相对于其他忙碌的同僚则显得悠闲很多了。
他负责的区域是蓉府空域的西北。各个方向中，西北方向的航线最为稀疏，平时也最为清闲。
身边同事们嘴巴都不带停的，他却是往后一靠，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会儿送走蜀航后，再接一下滇云区域过来的一個航班，后面二十分钟都不会再有飞机经过他的空域了，端是舒服无比。
这边刚是抿了一口茶水，忽地，蜀航的信号高度突然往下掉了点，偏差已经达到两百英尺了。
管制员倒也不急，蜀航下方要经过横断山脉，所经过的空域经常气流不稳，颠得厉害的话偏出个两百英尺也是正常。
不过，两百英尺也算是需要警戒了，偏差再大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管制员拿起话筒，说了一句：“蜀航，保持高度米，是否遭遇颠簸？”
说完，又是喝了一口茶，情绪还算是淡定。
等了一会儿，无线电里没有收到机组的回复。
“嗯？”
管制员扬了扬眉，讲道理频率里也不忙吧，这能听不见的？
“蜀航，保持米，听我信号几个？”
这话刚说完，管制员赫然发现蜀航不但没有上升恢复到原先的高度，甚至还下降率增大，一路往下突破了三万三千英尺。
这下管制员可是不淡定了，高度偏差已经超过一千英尺了，属于不安全事件了。
“蜀航，立刻回到高度米！”
再度一声提醒，然而，雷达信号上没有任何动静，就是闷头往下掉，眨眼之间，已经快接近三万两千英尺。
“出事了？”
这时候，雷达监控屏幕上信号已经变成了红色，触发了预警系统。
管制员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上岗没多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蜀航，听到请回答！”
一如之前般，管制员的呼叫声如泥牛入海，没有收到半点儿回应。
“看来是真出事了。”
比较大的可能性是飞机陷入了某个不正常的状态，机组忙着修正飞机，根本没时间回复通讯。
此时此刻，管制员也不敢再继续呼叫了，生怕干扰了机组人员的处置。
不管蜀航是不是出问题了，管制员先行将附近的飞机调开。好在他的空域内没几架飞机，调配起来倒是没什么困难。
就这调开飞机的空档，蜀航已经向下突破了三万英尺，速度已经到了.的马赫数。
“太快了，下得太快了。”
管制员眼见事大，倒也不逞强，直接站了起来。
旁边的同事皆是一脸迷惑地看着突然站起的管制员。
“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最靠近他身边的同事瞄了眼他这边的雷达监控屏幕，上面那个醒目的红点着实刺眼。
“我靠，出事啦？”
管制员也不管同事，回头看向后方的值班主任的位置：“主任，这边有问题，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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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管制员是猜对了，那就是蜀航的情况的确相当不妙。
李苍想过很多可能的故障，比如增压方面的，比如积冰方面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般风挡直接爆裂。
讲道理，不管是空客还是波音的风挡都是有三层的。通常情况下，外层或者中层的风挡玻璃破裂并不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只有在内层玻璃碎裂时才会考虑就近备降的情况。
如果仅仅是外层或者中层玻璃的问题，甚至只需要很简单的处置就可以继续飞往目的地。
实际上，就算是风挡玻璃出了问题，除非是正面受到硬物重击，否则很少会出现三层玻璃全部爆裂的情况的。
而且，这次风挡爆裂毫无预兆性，连出现裂纹这个阶段都没有。从完好到碎裂成渣，一气呵成，根本不给反应的时间。
这无疑是相当不正常的。
不过，李苍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哪里不正常了。
在号风挡玻璃爆开的一刹那，由于舱内气压远高于外界，所以在起始阶段气流是从舱内冲向舱外的。
副驾驶之前在起身查看夹缝时解开了腰部的安全带，坐回之后却忘记系上了，属于是完全没有固定了。
如此一来，由内往外的强烈气流直接推得副驾驶身子往着外面而去。
先是脑袋，接着胸口，最后整个上身都被吸出了飞机外面。
这要是出去了，万米高空下不摔得个粉身碎骨？
然而，李苍的反应是何等之快，在副驾驶胸口出去的须臾，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了副驾驶的腰带。在副驾驶上身全部出去的档口，生生给他拉住了。
副驾驶半个身子出了飞机后，整个身子都是折叠的，后背因为强烈的气流冲击紧紧地贴合在风挡上面的机头部分。这样的姿势就使得即便李苍拉住了副驾驶的腰带，可气流还是在不断地将副驾驶往外扯，李苍光是维持住这个状态就已经很困难了。
气流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拖拽着副驾驶的李苍借助腰部安全带的固定下，身体都不受控地往右边斜靠过去。
这么一来，李苍上身大幅度靠右，左手根本就不能一下子扯出氧气面罩了。
副驾驶的存在给予了李苍巨大的负担。
在经历了极短时间的气流向外后，等内外气压平衡，气流一下子就变为了由外向内。
夹杂着冰冷雨水的气流扑面而来，不消片刻，李苍睫毛之上已经挂满了冰霜，上下眼皮甚至因为冰冻而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
如此情境下，李苍的左手只能凭感觉去摸索氧气面罩。
然而，氧气面罩没有摸到，左手不小心误触了侧杆，往前推动了一下。
如此一来，自动驾驶直接断来，飞机开始往下俯冲而去。
李苍其实已经基本看不见东西了，但是对于飞机状态的体感还在。在误触侧杆的一刻，他猛地意识到了问题，等飞机开始低头了，李苍只感觉脑子一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