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在机头下俯的一刻，李苍就知道不好的，而且还是大事不好。
尽管是临阵磨枪，但有一点李苍还是了解了，那就是在操纵系统上的差异性。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空客飞机真的很像一种飞机模拟的游戏，对于飞机的操纵不如波音那边有着直观的感受，而更像是游戏手柄的感觉。
尽管空客利用某些方式模拟出了所谓的“手感”，但是基于电信号传输的特性，有些东西是完全模拟不出来的。
比如一个最为简单的顶杆动作，空客和波音在操纵上就存在根本的差别。
先是波音，由于的驾驶盘与舵面在某种意义上是直接连接的，所以如果飞机要形成一个低头动作，那么飞行员就该往前顶住驾驶盘。
这个动作在波音与空客飞机上是没有区别的，区别在于后续。
因为现如今大型客机都普遍具有静稳定性，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持续的操纵输入，飞机会趋于自动恢复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就像是飞行员顶杆的话，飞机低头。但这个时候如果飞行员放弃顶杆了，那么由于静稳定性的存在，飞机会慢慢地自动抬头来恢复到俯仰平衡的状态。
而正是由于驾驶盘与操纵面的“直接连接”，为了保持飞机能持续性的低头，那么波音的飞行员就需要持续性地顶住驾驶盘，不能松手。
可空客的操纵逻辑不一样，飞行员在往前推杆后，操纵舵面会持续性的保持下俯力矩而不用让飞行员保持顶杆的动作，一直到飞行员输入一個新的操纵指令。
刚才李苍误顶杆的动作放在波音飞机上影响就不算很大，因为飞机油门是够的，一不小心推了下杆，飞机也就是往下冲一下，后续就会慢慢回升。
但是，空客不一样！
李苍这么一顶杆，飞机就会始终保持低头姿态，一直往下俯冲，直到李苍再度操纵驾驶杆来改变这一操纵指令。
放在平常，这并不是难事，左手勾一勾侧杆，飞机就能止住下冲的势头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可问题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李苍这么干。
到现在，李苍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先期的任务提示中系统建议他至少分配一点在耐力栏上。
耐力的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形式就是心肺能力，在刚才一万米的高空环境下，一旦爆炸性释压，普通人只能撑二十秒左右，之后就会开始失去意识。
更加要命的是，在风挡爆裂开的一瞬间，副驾驶飞出机外，李苍几乎是本能地拉住了他。
光是这个动作就消耗了李苍巨大的体力，高空的恶劣环境下，任何一点儿体力都是无比宝贵的。就是为了保住副驾驶的性命，李苍浪费了戴上氧气面罩的机会。
而且，气流通过副驾驶的身体不断消耗着李苍体内所剩无几的氧气。
也就亏得李苍通过系统强化过耐力，不然不过片刻时间，她就得失去意识了。
但是，这本身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副驾驶扯得李苍上身过于靠右，使得他根本难以触及到氧气面罩的位置，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高空的冰雨在吹入驾驶舱后，迅速在衣服和皮肤上结冰。
这种状态下，李苍的体温几乎是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在降低。
他的睫毛上挂满了冰霜，眼皮被冻得粘合在一起，伸出的左手仿佛失去知觉了，想要将侧杆往后带一些都无法做好。
驾驶舱中是自动驾驶断开的警报声，座舱释压的报警声，管制员的呼叫声以及狂涌而入的气流尖啸声混杂在一起。寒冷如同尖刺般扎入骨缝之中，随着血管流遍李苍全身。
此刻，不仅仅是近乎丧失目视能力，连触觉体感什么的也快要失去了。
缺氧，失温！
目不能视，身不可感，就好像被剥夺了所有的感知，李苍感觉自己就如同不能行动的冰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往下俯冲。
“这样的环境下，真的有人能扛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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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蓉府区域管制室已经乱成一团。
值班主任目光呆滞地望着雷达监控屏幕上蜀航的信号点一路往下俯冲。尽管他们一直在尝试呼叫，不管是在区域管制频率里，还是在公共应急频率里都叫了好几次，蜀航的机组就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甚至于后面附近的其他公司的飞机都帮着喊人，可无线电里始终都没有蜀航机组的回复。
“太快了，他们冲得太快了！”
值班主任看蜀航飞机雷达信号的下降速度眼皮直跳，保守估计，飞机的下降率始终维持在三千英尺每分钟以上，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下降率。而且，不但高度信息有诡异，如果雷达信息显示没有问题，蜀航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马赫数，这已经超过了空客的最大马赫数。
“刚才他们一直没有挂紧急代码？”
值班主任问向管制员。
管制员忙是摇头：“从我发现飞机偏离高度开始，机组一直没有挂紧急代码。”
“如果是这样的话........”值班主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比起机组忘了挂紧急代码，他更加倾向于机组是遇到了极为突然的紧急状况，以至于飞行员们都没有没有反应时间。
“尺！”
“英尺！”
“英尺！”
在这个时候，管制员除了不断地呼叫机组，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整个区调管制室的人心里都在祈祷着下一刻下降率减小，高度稳住。
“主任，他们要低于安全高度了！”
现在蜀航飞机所在的区域是横断山脉，各种山峦起伏，飞机一旦低于五千英尺，那就要受到地形影响了。
值班主任牙齿紧咬，他当然知道这个，可他能怎么办呢？
甚至连飞机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晓！
然而，就在值班主任心中升起某些最为可怖的念头时，围在周围的工作人员陡然发出一阵惊呼。
就在刚才，雷达监控屏幕上代表蜀航的信号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