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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婚

  建元十一年八月初六,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天气也是再连续几天下雨后呈现了难得的晴天。
  沈府的花轿早就停在了上书府的门口,锣鼓喧天的乐曲声响彻整座街道,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就连府外也有围观的百姓,堵的水泄不通。
  林府门口,丫鬟婆子们拿着大枣,桂花生,桂圆,莲子等混着铜钱撒向百姓,众人纷纷去捡,就算不冲着这多子多孙的兆头,也要去捡那地上散落的几文钱,角落内,小孩在捡没有炸完的炮仗,那会家去也能玩耍一通。
  林晚清闺房内,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头上顶着一顶风冠,在她素白的脸上眉若细柳,她对着镜子慢慢拿起胭脂,抿上嘴唇,脸上终于有了气色,姜林拿笔在她额间画上一朵红色的梅花,这个额间妆显得她更加明媚。
  王妈妈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绣花盖头走到她身边。
  “小姐,及时到了,将军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了,我们该出发了。”
  林婉君脸上不见喜色,只是呆呆的坐在镜子旁,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毕竟是伺候了十几年的老婆子,王妈妈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是还是要劝劝她。
  “小姐,老奴知道你离家你有诸多不舍,但是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该开开心心的才是,老奴这就为你盖上盖头。”
  林婉清收拾妥当,由王妈妈扶着出了房门,姜林和其他人一起随后出来。
  大殿内,沈临君一身吉服在厅内等待,看门上有人款款走来,一身凤冠霞帔的林晚清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他放眼望去,瞅见林婉清身后的女子,现在也是穿着红服,只是今天嫁予他的却不是她。
  他收回视线,看着林婉清一个个拜别兄长父母,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告别了林老爷。
  林家一群人跟着出来送嫁,林母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正要哭晕过去时,林家长媳张氏赶忙扶住了她,一路搀扶才走到了门口。
  吉时到,花轿启程,唢呐声响,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意气风发的男人骑着马队伍的前面,花轿后面跟着一大堆接亲的人,天边群燕飞过,一大群人走在路上走在靖安街道,十里红妆,场面甚为壮观。
  姜林随着队伍走在花轿的旁边,她此时也是身着红衣,手上拿着一个托盘,只是上面放着一张白帕子。
  她看着前面坐在马上身着红衣男子,他才知道那天遇到的男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沈临君,着实让她以为,她以为他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哪曾想长得却那么邪魅。
  只见那个男子,头发高高竖起,脊背挺的笔直,在这里只能看见他背影挺拔,结实的双腿夹着马腹,刚劲有力的膀臂拉着马缰绳,可以看到衣服下紧实的肌肉。
  在她望着出神的时候,前面的人却突然转过身来看她,冷不丁地恰好与她对视上,邪魅的眼神中带着耐人寻味的审视与打量,让她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
  她有种偷看别人被抓包的感觉,感觉不舒服,特别是对上他的眼神,让她莫名逃避,低下头走着不再管他。
  沈临君看到她的小动作,嘴唇微微向上,扯出一个笑脸,看她也不看自己之后,也转过身去,继续向前,整理了一下吉服,把背挺得更直些。
  刚才的小小插曲,姜林不甚在意,但被红杏却逮个正着,恶狠狠的盯姜林一眼。
  一路上要放统,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易到达将军府,门外的百姓更多,其中也有一路跟到这的,就为看热闹的。
  沈临君下马,拿起弓箭,一箭射向天,一箭射向地,最后一箭射向车辕,周围百姓纷纷叫好,也有感叹箭术颇佳的。
  之要跨火盆,拜天地,做完一系列,仪式后,姜林也跟随着新娘进入婚房等待,推开门,扶着林婉清进房,房间内也是一片红色,屋内龙凤红烛散发着火红的光,屋内的帘子被子都是红色,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有“早生贵子”之意。
  姜林扶着林婉清在床边坐下,她身着嫁衣,顶着重重的凤冠,双手交叉放于膝前,后背直直的没有一丝懈怠,要保持着这个姿势到盖头掀开,光只是看看就觉得累,姜林慢慢退到旁边候着。
  竹青引着众宾客落座,秦嬷嬷嘱咐下人丫头倒酒添菜,不敢怠慢。
  沈临君被各路官员追着敬酒,也有人喝酒起哄,喝酒打趣,他也不甚在意,始终以笑脸相迎。
  “佑卿也不敬我一杯,害得人家好等呢。”欧阳璟抬着酒杯到沈临君面前半嗔半怒的说道,惹得宾客一阵欢笑。
  “哎呦,这佑卿成亲了,算是明草有主了,这以后好是夫人管着,都不能出来喝酒了,这怕是这靖安街的女子们快要伤心死了。”
  众人也知道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平时这三皇子说话也是这般,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也有会跟着附和。
  沈临君也笑着和他们开玩笑。
  “三皇子怪是会说笑的,靖安街的男女老少不都围着围着三皇子转吗,哪能轮得到佑卿呢,况且三皇子还未成亲,没有皇妃管着,还不是可以到处寻花问柳。”
  欧阳璟也不恼,平时他俩说话也很随意,但今天那么多人在,也不会让彼此下不来台的话。
  在房间里能听见外面喧闹声不不止,就知道前厅有很多人,觥筹交错,摔杯碰盏,好不热闹。
  房中有红杏和姜林守在里面,绿篱守在房间外面,姜林没见过这种大婚的场面,所以不自觉的就会望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感叹中式婚礼确实比较讲究,周围一片都是红色,她只参加过西式婚礼,都是婚纱教堂的。
  红杏看她的样子不觉翻个白眼,冷哼一声,用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对她说,“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看再多有什么用,一个丫鬟胚子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这殊荣,要是能嫁出去的时候有块红料子就算不错的了,成了妾怕是红色就见不到,也别妄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将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妄想的,还是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小心让夫人知道,把你赶出府去。”
  一想到今日白天看到的刺眼一幕,她就恨得牙痒痒,果然是天生的狐媚胚子,仗着自己有些姿色,就开始勾引将军,眉目传情,想想将军可看的上她?
  姜林习惯了她的刻薄嘴脸,说话也是粗俗不堪,不过经历几次姜林也就见怪不怪了,就是要冷着她,她一会儿消停,要是搭理了她,她会一直在耳边叨叨个不停,心里也是烦得慌,索性就由她去吧。
  随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宾客也慢慢散去,绿篱喊了一声王妈妈,房门被推开,王妈妈手中拿着盘糕点进来,径直走到床榻边。
  “小姐,不对,该叫夫人了,夫人今天一天没吃东西,想必也饿了吧,先吃点糕点垫垫,再喝点茶压压,外面还要折腾好一会儿呢,在不吃点东西怕会饿出毛病来。”
  林婉清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点之后,从盖头下喂到嘴里,按照惯例,盖头不能自己掀开,只能由新郎亲手摘下,否则是不吉利的。
  王妈妈伺候她吃了块糕点之后,小声说了一句:“小姐还是多吃点吧,洞房花烛是要费些体力的,夜色还长,老奴怕夫人身体吃不消的。”
  说完这句话,眼见林婉清的身子微微发抖,王妈妈安抚她一会儿之后,交代她们好生照顾着,就带着红杏出去准备待会要用的东西。
  只是妈妈走了,林晚清的身子还是微微发抖。
  姜林觉得这天气还是很热的,穿着厚厚的嫁衣怕是会热的慌,这夫人怎么会发抖呢,这怕不是热的,难道是身体有恙?她的身体一贯是不好的,今天又那么劳累,怕是身体吃不消,她关切的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吗?可要请大夫来看看?”闻言林婉清赶忙摇摇头,要是新婚夜请了大夫,那她会成为笑柄的。
  见她摇头,但身体又在发抖,姜林抬起桌上的茶递给她。“要不然再喝点水。”
  突然林婉清却抓住她的手,给她吓得一跳,只见她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手里早已出了冷汗,冰凉至极。
  “红袖,我害怕,你和我说会话吧。”她的音色颤抖,显然是很紧张,姜林有些狐疑,新婚之夜本该和和美美,为何她会如此害怕,莫不是那沈临君是个性暴狂,不对,她很快否决了,若是这样,那红杏肯定会知道然后告诉林府,那他们还能让她嫁过来,这么柔弱的女子,怎么舍得的。
  见她越来越抖,她还是小声安慰,慢慢平复她的心情,红杏就在一旁看着也插不上话。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宴席也该结束了。
  林婉清渐渐平静下来,柔声说道“好了,我没事了,想必你们也饿了吧,桌上有糕点,你们先吃点,别饿着。”姜林确实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也确实有些饥饿,也感慨自己能伺候这么善良的主子。
  姜林拿着糕点还没吃几口,房门才被推开,顿时一股酒味扑灭而来,沈临君从门外走进来。
  他进来时姜林刚把糕点放在嘴边,乍一看见他便又把糕点放下,起身走到林婉清旁边站着等待吩咐。
  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手里拿着雕刻着复杂花纹喜秤,合卺酒等要用的东西进来。
  礼婆把喜秤递给沈临君“掀盖头咯,挑起盖头,恩爱夫妻到发白,近看佳偶好风采。”礼婆高声喊道。
  沈临君拿起秤杆,缓缓掀开了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妆容明艳,但是略显消瘦的女子,身着嫁衣,静静坐着,没有抬头看他。
  在沈临君掀开盖头那一刻,林晚清的眼前不再是红盖头下小小一角,而是站着一个人,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她不敢盯着他看,看了一眼后垂下了眼,旁边礼婆还在指导着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只能跟着她说的做,喝合卺酒,吃生饺,好不容易一切都结束了,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临君看着她揪着衣角的双手,手指都搓的发红,垂头不敢直视他,艳丽的妆容都盖不住脸色苍白,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
  眼神却不自觉瞟了眼旁边站着的红衣女子,白天没有仔细瞧,现下打量着她的装扮,素布糙衣,但又不失庄重,面容白皙,唇红齿白,弱柳扶腰,没说话的样子就惹人怜爱,只是说起话来就不一定的,但是现在她就默默站在旁边,面容恬静,他的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来,心情也变得大好。
  过了片刻,所有礼都过完了,众人也纷纷退去,姜林也随着众人退了出去,只不过刚到门口,一个嬷嬷叫住了她,她知道这是沈府的秦嬷嬷,她吩咐叫她等着伺候。
  秦嬷嬷说完之后就进房门去了,也没有在说什么,姜林愣了一会儿,有些狐疑,她做事一般是王妈妈吩咐的,然后自己再去执行,现在就有点拿不准该听谁的,难道是进了将军府,秦嬷嬷权利更大了,可以盖过王妈妈了,但她也只能听着默默等候。
  沈临君见人都退下去了,他就打量起他的夫人,见她没什么动作,就只是木头似的站在旁边,也不会帮他宽衣解带的伺候,他心想林尚书家教出的女儿也不似传闻中的一般,不过尔尔。
  他没有时间去等,淡淡的对她说道:“爷要去沐浴更衣,你要是累了可以先洗漱睡了吧。”说完就快步离开,留给她一个背影。
  姜林在外等了好一会儿,半晌后,秦嬷嬷叫她拿上皂荚去浴堂伺候,她也没有多想,只当像以前一样去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府中浴室和厢房是分开的,几步路距离,姜林到了门口,房门没锁,她也没有贸然进去,敲门声响起里面却没有动静,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说话,她干脆就直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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