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娟冷眸扫过去：“不管怎么说，我都养了你一场。”
  叶舟山邪气勾唇：“养？不是泄愤吗？”
  “看我垂死挣扎，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手掌，感觉很爽吧？”
  郑娟眸色微微闪动，敛着眉叹气：“是我不对，做人太失败，才会连养大的儿子，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
  叶舟山啧了一声：“真恶心，总喜欢装模作样，阴阳怪气，装无辜，装可怜，一把年纪，也不嫌磕碜。”
  “你不会以为杜艳会救你，所以才这么气定神闲，有心思演戏吧？”
  郑娟瞳孔猛缩，又极力保持镇定。
  叶建军一脸懵，这跟他媳妇有什么关系？
  叶舟山撇了眼叶建军：“你还不知道吧，今晚的饭菜里都有毒。”
  “这毒，是你媳妇给的，你亲娘下的。”
  “要不是我们，你已经死了，感谢我吧。”
  叶建军扭头看郑娟，郑娟垂着眸不对视。
  但熟知亲娘的兄弟俩都明白，郑娟这反应代表的是什么。
  叶建国因为媳妇死了，大儿子废了，大女儿太不要脸了，在叶家完全抬不起头。
  平时唯唯诺诺，比杜艳还没存在感。
  但今天，他娘突然带他来吃酒席。
  原以为是爱，是重视，却没想到是想要他的命。
  忍不住凄苦一笑：“娘，你也想像害死孩子娘和大贵媳妇那样害死我吗？是因为我给你丢人了吗？”
  语气很平静，却又凄凉。
  没有声嘶力竭，只是简单论述。
  郑娟心口紧了紧，冷冰冰扫过去：“蠢货，被人挑拨两句，就没脑子了，我是你们亲娘。”
  叶建国垂头噤声，但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难过得要死。
  叶建军还在愣神，不相信他娘和媳妇都想杀他，模样比叶建国还颓丧。
  叶舟山可没心情看这一家子演苦情戏：“放心，你做过的所有事，都会一一公之于众。”
  “所以不用着急否认这一件两件的。”
  “我的两个好哥哥也不用太伤心，伤心的还在后面呢，把情绪都收一收，别一下放完了。”
  郑娟死死的盯着叶舟山，真后悔没有直接弄死。
  叶舟山冷笑回视，是啊，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弄死他。
  所有人都被带走了，包括杜艳。
  郑娟很平静，或许觉得，还有翻盘的可能。
  没多久，只有叶老头回来了。
  倒不是因为叶老头干净，而是念在他年纪大了，从轻处罚。
  叶家，真是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干净的。
  再小，也有偷鸡摸狗的前科。
  不过叶舟山一行没有赶尽杀绝，除了饭桌上的人，其他人都没动。
  而且也只重判了郑娟，其他人只是轻判给个教训。
  现在没有教唆杀人这一罪名，换孩子的事，也没有证据，更定不了罪。
  但不代表，就真拿她没办法，谋害高职人员，保证郑娟出不来。
  荣鹏刚身份特殊，凡害他的人，都会被重判。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出席的缘故。
  不来，怎么证明郑娟想杀人，人证物证抓个正着。
  至于杜艳，那可是一条大鱼，钓出来不容易，得慢慢审。
  至此，叶家是彻底老实了。
  战战兢兢好几天的叶珍珍发现叶舟山一家没有找她麻烦，才松口气。
  趁人不注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跑了。
  民生大队现在出名得很，一是因为荣鹏刚的身份。
  因为荣鹏刚，县里，公社，不少领导来拜会，甚至省城也有。
  荣鹏刚没觉得什么，倒是把赵前进累得不行。
  让人搞卫生，让人整理仪容仪表，背语录，学规矩，还得准备吃用。
  好在有荣鹏刚镇着，也没人敢对村民伸手。
  不管是用了东西，还是吃了东西，都给了钱票。
  更没有为难村民，摆官威。
  老老实实拜访完人就走。
  二是因为民生大队接连出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挺震三观。
  方圆十里的人，都对民生大队，产生了莫名的抵制，气得民生大队的人，把叶家咒了三天三夜。
  好在这些都只是茶余饭后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为过冬做准备。
  荣家父子都是工作狂，难得休假。
  这次季老爷子特地让他们多请了一段时间。
  正好也在民生大队感受感受乡村生活。
  “明天我们跟着村民去打猎，小悦，你就带着你娘和舟山媳妇在外围捡山货。”荣鹏刚很多年没打猎了，隐藏在骨子里的基因苏醒，激动得不行。
  荣永悦不乐意：“我要去，我身手这么好，不去浪费了。”
  荣永泰笑着拍拍妹妹的肩：“别忘了，懂同志还在清查，弟妹身边的危险没有彻底解除，你能放心走？”
  荣永悦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焉了。
  没好气瞪她哥。
  荣永泰笑道：“别失望嘛，孝廉会跟我们一起去，也就相当于你也去了不是。”
  纪孝廉尴尬的笑笑，被荣永悦瞪了一眼。
  蓝清霜道：“其实我这边不会有事，我和大娘婶子们在一起，不落单。”
  “也能照顾好娘，姐姐想去，只管去就是，不用担心我。”
  荣永悦兴致缺缺摆手：“算了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明天我带福满，找好东西去，到时候把他们羡慕哭，好不好？”
  荣永悦捞过团子，甩起来转圈。
  团子又怕又兴奋嗷嗷喊。
  姚素素气得去拍荣永悦：“放下，赶紧放下，福满还小，可不能这么玩。”
  叶家小院热闹温馨。
  后山斜坡上，失踪多日的荣宝衣衫褴褛出现。
  脸又黑又烂，坑坑洼洼带着不知名的东西。
  身上皮肤也有不正常的青紫，又皱又老，完全不像五岁孩子有的模样。
  眼歪嘴斜，气息阴沉得像鬼。
  听着叶家院子里的笑闹，戾气横生。
  “真的，该死。”
  翌日，天还没亮，荣鹏刚几人就收拾出发。
  蓝清霜给他们准备了干粮。
  村里打猎的队伍，中午都不会回来，都是带着干粮去的。
  送走男人们，三大一小四个女人也背着背篓和麻袋绳子，与村子里的大娘婶子们汇合上山。
  姚素素不是富贵人家出生，这些事情都做过。
  只是多年过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是家里的独女，即便家穷，父母兄长没有什么文化。
  但对她，是一百个好。
  家里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她。
  即便哥哥们后来娶了嫂嫂，生了孩子，也没慢待她。
  她算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那时候春天上山挖野菜，夏天捡蘑菇，秋天捡山货，冬天就窝在家里烤火。
  身边是家人的欢声笑语。
  但一夜之间，那些亲人全没了。
  要不是荣鹏刚陪着她，护着她，亲人离世的那一关，她怕是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