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是否遂意

  陆宁也抽出剑来,一边帮衬,一边缓缓掉下了眼泪。

  齐腊曾险些轻薄于她,陆宁恨他尚且不及,所以今日这泪花,却是为伏世火而落。

  只因她心想:“世火他小小年纪便丧父丧母,这般地孤苦伶仃,不正与我儿时一模一样么?

  “金大哥虽然做了他的师父,也定有不足之处,若他将来没了依靠,定是十分可怜,不如我就当他的娘好了……”

  而金琨一边挖掘,一边细细查看伏世火的面庞,却始终看不出他的心中感受,遂问道:“世火,我将你爹杀了,你该恨我了吧?”

  心中却想着:“当年师父亲口承认杀了我爹时,我也是这般地茫然无措,但心中的那股恨意,已是渐深渐浓。

  “如今这一幕再度重演,世火他不会不恨我的。”

  伏世火想了一想,说道:“师父,我不恨您!”

  金琨叹道:“不恨只是说辞罢了,你若恨我,那也再正常不过,不必为此着恼。”

  伏世火提高了嗓门道:“我真不恨您!我娘早就说过了,我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他如今被师父除去,正是他的果报所致,我为何要恨您?”

  金琨的内力早已今非昔比,不一会儿已将土坑刨出,他将长剑收入鞘中,再道:“好孩子,你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待将来长大了,懂得不少的道理,你就该恨我了。”

  伏世火高声道:“不!我将来也不会恨师父您的!师父您待我如亲子一般,他虽是我的生父,可连一日也没养过我,

  “我对他可是半点情感也没有,我娘至死也不让我认他!纵使我将来读书明理了,我也不会恨您的,我向您保证还不成么!”

  金琨心中甚暖,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回到齐腊的尸身旁。

  他一把将齐腊上身抬起,陆宁立即上前,也将他的两只腿抬起,欲往坑中抬去。

  谁知金琨却摆了摆手,说道:“你放下吧。”陆宁不知其意,只得依言而行。

  只见金琨一手将齐腊上半身扶稳,一手在他的后脊上用力拍了几拍,又在他胸前反复推宫过血。

  伏世火正瞧得出奇,不一会儿,却见齐腊猛地咳了一声,咯出一大口鲜血,睁大了双眼,竟神奇般地活了过来!

  伏世火一声惊呼,忙躲至陆宁身后,陆宁虽护着伏世火,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手脚巨颤,开口不得。

  金琨缓缓对齐腊道:“适才世火说的,你可曾听见了?”

  齐腊虽是活了过来,但其内息已是大乱,面色兀自苍白难看,他点了点头,说道:“听见了。”

  又跪在地上,对金琨颤颤巍巍地磕了几磕,再道:“多谢老前辈您的不杀之恩!”

  金琨暗道:“我当年已答应过饶你一命,如今又怎会轻易将你杀死?”

  他背着双手道:“老夫看你行事很是诡异,杀我的理由又太过牵强,于常理大为不符,只好当众将你打死。”

  他来回踱了几步,续道:“只不过在老夫打你的那一掌中,隐隐留了一个后手,只是将你打得假死过去,让别人误以为你当真是死了。

  “如今咱们来到这山冈之上,再偷偷叫你活了过来,老夫如此作为,只希望帮你一帮,

  “也免得你今后回回都要找我的麻烦,不知如此一来,是否遂了你的心意?”

  齐腊又磕了几头,沉吟道:“老前辈您已猜透我心中所想,简直是神啦,在下钦佩万分!”

  金琨颔首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齐腊两眼怔怔地看向伏世火,其中尽显不舍之意。

  但他也已听见,伏世火对他并无半分的情感,于是仅叹得几声,向金琨与陆宁稍一拱手,就此远去了。

  伏世火两眼不离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其隐没在一片树林之中。

  陆宁终于问道:“齐腊此番来杀前辈您,其目的究竟为何?”

  金琨叹道:“世火毕竟是他的亲子,兴许,他此番是特意为世火而来。

  “所以我假意将他打死,将世火的心里话引了出来,齐腊虽在假死之中,定也听得真切。

  “如今他遂了心愿,对世火再没了遐想,也彻底地死了心,所以也不得不离开了。”

  他此话一说,伏世火终于落下了眼泪,一手拉着陆宁,说了声:“陆姑姑,咱们走吧。”

  翌日,金琨以齐腊一事多有叨扰,以及急于找寻明霁二派的门人为由,终于向叶鄂东辞了行。

  他带着千余众,浩浩荡荡地向九宫山赶去,以期在那儿能够查到些蛛丝马迹。

  咸宁县离九宫山并不遥远,仅是过了一日,这千余之众已上了山,进到这空空荡荡的九宫派之中。

  这里仅剩的几十名弟子见到金琨等众,本是害怕非常。

  但金琨所领的帮众里走出了一些女帮众,正是此前九宫派的弟子,她们将来意细细说了,才让这些弟子放下了心来。

  金琨令众人在九宫山中仔仔细细搜寻一番,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几日搜寻下来,除了几名隐匿在地道中的弟子之外,便再无所获。

  马和等众皆是愁云惨淡,数月下来,除去召集了一些人手,竟然连半点线索也无。

  如此下去,莫说给严帮主报仇,恐是连被绑的数千名帮众也无法救得,众人只得整日唉声叹气,斗志皆无。

  这千余人在九宫派中住了十日,连范莽等众的消息也未能传来,本打算再往东面搜寻一番,却未料在第十一日的晌午撞见了一个人。

  这人身上还缠着一条锁链,未能尽数解下,浑身上下肮脏破烂不堪,且是伤痕累累,处处都有着血迹。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九宫派大门处,见这里竟有外人把守,大感意外,他大声叫道:“邱秀兰可逃了出来?”

  值守的明夷帮众有人甚是眼尖,惊叫道:“您是天目派的运长老么?”

  来者正是运日,他气喘吁吁道:“不错,你们明夷帮的为何会在此值守?其他人回来了么?邱秀兰可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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