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一边说着，他的话音逐渐变得小了许多。
  似乎陷入了沉思。
  蒙力推了推他：
  “肖掌柜，你这是要入定了？”
  肖掌柜回过神来，佯装生气，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懂什么，反正，这东西就是宝贝。”
  顾盼儿倒是不关心这些经文，心里只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卖低了？
  她心中悔的要死，哪里是肖掌柜所说的大气，分明是不了解市场价！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
  由于她的这些货，是用来抵买客栈的银子，因此他们都没有当场给钱，只等着顾盼儿凑够了钱一起给他们交易。
  今日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卖了八百六十两银子，加上她的一千五百两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还有云南白药没有卖出去，这药只有等明日药效出来了，蒙力才会相信。
  卖完这些货，顾盼儿这才悠哉悠哉的赶着牛车去了陆府。
  门房见到她，赶紧有人进去通报，有人过来迎她，还有人去帮她牵牛车。
  陆家会客大厅，陆县令正端坐在上首，见到顾盼儿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等大家都落座后，这才说道：
  “顾乡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顾盼儿笑着回了礼，施施然道：
  “陆县令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心为民啊！”
  陆县令以为她说的是客套话。
  没想到，她继续道：
  “今日我在县里，看到不少官兵正在清扫街道。”
  “还有好些，在帮助一些被暴雪破坏了房子的百姓，重修屋顶。”
  陆县令摆摆手，谦虚道：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百姓们把我当做父母官，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啊！”
  顾盼儿点头称是。
  紧接着道：
  “不知陆县令这次找我过来，是有何事？”
  “这个…这次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两件事。”
  陆县令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面露难色道：
  “这第一件事情嘛，便是关于这瓦筒之事。”
  “这东西，我也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的确是非常的便利。”
  顾盼儿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能引污水，亦能引干净的水。”
  陆县令正色道：
  “我想在整个玉阳县里修建两条，一条用来排污，另一条用来引水。”
  这种想法着实太大胆，要知道，瓦筒的造价并不便宜。
  再者，小小的府邸可能没有问题，可要是想排放一个县城的污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县令，这里面的技术问题，恐怕不简单啊。”
  顾盼儿说道：
  “你想想，一个县的人口有多少，每天要排放多少污水，若真想建造，瓦筒的大小肯定是巨大的。”
  “还有，这么多的污水要排放到哪里？”
  这些都是问题。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陆县令便一脸不解道：
  “技术问题我不懂，这才找你相商，只是你问这排放到哪里。”
  “这个问题不是很简单吗？直接排放到河里啊。”
  顾盼儿瞪大了双眼。
  “直接排进河里？”
  “嗯，是排进河里。”
  陆县令很肯定的点头。
  “之前都是直接就地掩埋，只是后来那个气味…”
  “啧啧……”
  “想想都受不了，而且还滋生了好多蝇虫，爆发过许多次瘟疫。”
  “后来有人提出了这个方法，每个县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每家每户的收集这些粪水，然后运到河边倾倒。”
  说完这些，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得意。
  “能想到这个办法的人，真是我大夏国的人才。”
  顾盼儿点点头。
  嗯，真的是人才！
  “那不就是说，我们现在喝的水，都是粪水？”
  顾盼儿有点恶心。
  陆县令脸色一黑，严肃道：
  “胡说，河里的水是流动的，倒进去的污水被河水一冲，不就干净了吗！”
  “那若是我们上游的城市也在倒污水，怎么办？”
  顾盼儿想到自己家里，幸好她安装了过滤器。
  陆县令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
  “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你就说我这个想法能否实现吧？”
  他现在心里也犯恶心，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刚才，自己还夸那人是人才呢！
  等下商量完事情，他要赶紧请人在府内挖井。
  嗯，一定要挖，必须要挖！
  顾盼儿想了想，瓦筒的直径扩大，其实不难。
  这个事情，她其实一直都在做着准备，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
  之前让宋里正建的火窑也差不多能使用了吧。
  到时候回去试验一下。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我回去之后会着重试验一下。”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陆县令也明白，只能让她多上上心。
  这件事情说完，他顿了顿，喝了几口茶。
  这才犹豫着道：
  “刚才我说有两件事，这第二件事，便是你之前同我相商的，关于造纸坊的事情。”
  顾盼儿坐直了身子。
  重头戏终于来了。
  “你当初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便赶紧让人马不停蹄去了中州，三日前，终于有消息传回来。”
  陆县令看着她继续道：
  “我当时便派人去青石镇通知你，可你却先一步来了县里。”
  “后来遇到暴风雪，又耽误了几日……”
  “嗯，我这次来县里，是想寻一个店面，想做点小生意。”
  她解释了一句。
  “那你找到合适的店面没有？”
  陆县令道：
  “若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王师爷帮忙。”
  顾盼儿点头道谢，
  “已经找好了，就不用麻烦王师爷了。”
  她笑着说道：
  “若是开业当日，陆县令能到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县令哈哈大笑两声，
  “一定一定，顾乡主开的店，定然不俗，届时我一定去捧场！”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又回到了正题。
  “我就直说了吧，关于造纸坊的事情，上面没有批下来。”
  陆县令说到这里，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见她没有一点沮丧，仿佛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一般。
  “之前也是我思虑不周，后来想了想，这种工坊，并非普通人能染指。”
  他说的很真诚。
  顾盼儿也同意，所以这才是她想找他合作的原因。
  若是简单，就不会平白无故分一成给陆夫人了。
  算了，不行就不行吧，先慢慢积累一些经验吧。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就在她打算告辞的时候，陆县令却又开口说道：
  “虽然工坊的事情没成，可你想要的皇商的身份，却有眉目。”
  “哦？”
  顾盼儿有些讶异，皇商身份难道不应该比造纸坊更难吗？
  “这次中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其实有两个。”
  陆县令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她。
  “你自己看看吧。”
  顾盼儿接过来，一字不漏的看完，然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