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拼不了桌吧，二楼有人吗？”
  张强环顾一圈四周，除了他和二雷，哪还有别的顾客。
  “你看我这脑子，这会儿还没上人呢，拼桌怎么也得下午两三点以后，要不你们晚点再来？”
  老色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绷得太紧了。
  “宝哥今天没过来么？”
  张强假装熟络，把阿宝的称谓变成了宝哥。
  “宝哥？”
  老色批显然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张强所说的宝哥是谁，既然是找阿宝，那肯定跟自己抛尸的事情无关了。
  但是老色批也只是松了一口气，但瞬间又紧张起来。
  找阿宝的话，那事儿也小不了！
  因为阿宝，正是闫世杰安排在自己棋牌室里散货的人！
  尽管闫世杰提前打了招呼，老色批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被经验丰富的张强瞧出了端倪：
  “怎么，你不会不认识吧？”
  老色批赶紧调整情绪：
  “那怎么能不认识，他总来，不过每次来也都是傍晚那会儿，比较热闹的时候。”
  ”这样啊，这还想着玩大点，专门慕名而来，真够不巧的。“
  张强试探道。
  ”竟说笑了，我们店里可不兴赌博，也就是街坊邻居小来小去，四圈麻将下来输赢也不超过一百块钱的。“
  老色批一脸谨慎，他知道，在警察面前，说棋牌室一点钱都不沾没人相信。
  但正是老色批这谨慎的说辞，张强明白了，这老板，认出了他俩就是警察。
  张强自认为从言谈举止上，基本没人能分辨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老板能一眼认出，只能证明要么有人通风报信，要么就是认识张强或者二雷。
  但是张强对这人没有任何印象，至于二雷……
  “那我们晚点再来吧，”
  张强说着对二雷摆摆手，俩人快步走出了棋牌室。
  回到警车上，二雷开口了：
  “那小子肯定认出我了，我说我怎么看他眼熟。”
  张强一愣，连忙追问：
  “你从哪见过他？”
  “去年出任务，那个实习的，小张，跳窗追人的时候崴了脚，脚脖子肿的不像样，当时就在凯旋路就近找了个正骨门诊，这个棋牌室的老板，就是那时候正骨门诊里的大夫！”
  二雷终于想起了上次见到老色批时的情景。
  ”正骨门诊大夫？一年的功夫，成了棋牌室老板？这跨度有点大啊。“
  张强若有所思。
  ”他正骨手艺不错，按理说，正常营业的话生意应该不错，用不着转行吧？再说了，如果认出我，他大可以大大方方跟我说啊……“
  二雷也犯起了嘀咕。
  ”他指定没认出来你，咱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那通电话，很有可能就是通知他，上门的是两个警察。“
  张强凭直觉开始推理。
  “咱们有些一线民警，倒是跟这种棋牌室关系暧昧，有例行检查的时候都会提前告知，不过咱俩出来根本就是临时突击，也没告诉任何人，这谁能给他通风报信啊？”
  二雷也开始代入。
  确实如此，不止是棋牌室会有这种操作，大小的娱乐场所都会有这样的猫腻存在，依着细察，查不完的。
  但二雷说的确实有道理，张强这个行程，没人知道，那就只能说明，从下警车开始，俩人就被暗哨盯上了。
  一个小小的棋牌室，犯不上如此机警，何况这个点棋牌室连个客人都没有，这种反应只能说明，棋牌室里，还有别的猫腻。
  比如阿宝，比如贩毒。
  “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盯死这个棋牌室。”
  张强说完便启动了警车，缓缓离开了停车场。
  回到警局，二雷便着手规划盯梢工作，张强则直奔资料室。
  阿宝的手机号是非法办理的，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再加上是个虚拟网手机号，溯源非常困难，即使是警方刑侦专用的查询系统，也无法查询到通讯记录。
  因为这种虚拟网手机号的转播通讯，都是通过虚拟号码转播达成的，跟踪到的数据，也只是一串串的乱码。
  “查一下梦都棋牌室。”
  张强下达了新的指令，资料室民警迅速着手，很快便查到了全部资料：
  “梦都棋牌室，法人代表徐梦强，注册时间是上个月8号。”
  张强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寸照片，徐梦强，正是棋牌室的老板。
  “查他的电话，就查……”
  张强说着看了一眼手表，补充道：
  “半个小时前，到现在的全部通话记录。”
  资料室民警双手快速在键盘上翻飞，三分钟左右，便调出了全部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只有三条。
  第一条，是处在同一街道上的一家快餐店的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二分钟，应该是订餐电话。
  第二条和第三条，都是个座机号码，查询过后，张强明显一愣。
  竟是同仁医院的电话！
  不同的是，第二条，是来电，第三条，则是去电。
  再看通话时间，张强和二雷走进棋牌室的时候，棋牌室老板明显就是接的来自同仁医院的电话！
  想到警车是停在同仁医院的停车场，张强瞬间理清了头绪！
  给梦都棋牌室老板打电话通风报信的，居然是同仁医院！
  同仁医院，是今年市里重点扶持的民生项目，张强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始自己回忆当时棋牌室老板接电话时的语气。
  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张强开始深度剖析那句话。
  好，好，我现在有客人，晚点给你回过去。
  有客人，回过去。
  一个棋牌室老板，跟医院会有什么交集？
  对了，这个老板，之前是个骨科医生！
  医生和医院，这好像能说得通。
  “同仁医院有几部座机？”
  张强问道。
  资料室民警敲打几下键盘，滑动鼠标后回答道：
  “十三部。”
  “用加密电话，拨一下这个号码。”
  张强思量再三，做了这个决定。
  资料室民警倒是没有犹豫，赶紧照做，播完后不忘按下免提，张强的脾气他知道，慢了是要挨骂的。
  ”嘟……嘟……您好，同仁医院。“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声。
  ”您好，通信局固定电话验证核查，请配合一下。“
  张强张口就来。
  ”哦，您好，需要怎么配合？“
  对面倒是很有礼貌。
  “就是正常的信息核查，这边显示固定电话信息是同仁医院，但是同仁医院有十三部固定电话，您只需要说明一下科室即可，方便我们登记备案。“
  张强说的有鼻子有眼。
  ”哦好，这是院长室的，其他分号我这边也有记录，需要提供吗？“
  对面非常配合。
  “好的，为了保障核查信息的准确性，其他分号我们会单独致电的，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再见。“
  张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对资料室民警说道：
  ”按我说的样板，把剩下的十二个电话全打一遍，至于记录，打都打了，就都记下来吧。“
  资料室民警有些无奈，但也只好照做，他也知道张强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增加这通电话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