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哥，阿姨她……“
  大坤的手开始颤抖。
  “你姨走了。”
  许可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大坤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在许可的手背上。
  许可拍了拍大坤的肩膀，没说话。
  夏康凯推门进来，显然是派卡任务已经完成。
  看到眼前的景象，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坤转身抱住夏康凯，肩膀不断抽动着。
  夏明远夫妇看着眼前这三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送走大坤，许可叮嘱夏康凯有任何事情直接来隔壁找自己，便回了病房。
  窗外依稀的月光洒在许可的脸上。
  擦了擦眼泪，许可喃喃自语：
  “操，都他妈给我等着。”
  许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肯定没睡多久。
  他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爆炸时的情景。
  反反复复，终于有了一丝倦意。
  刚要睡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许可摸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很长一串数字。
  电信诈骗，广告推销，不会半夜打来。
  许可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哟，还真接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许可猛地坐起身：
  “柳絮？！”
  “啧啧，还能听出我的声音，不枉我这么惦记你，还喝了那么多酒。”
  柳絮那边传来了叮叮当当酒瓶歪倒的声音。
  “江大春在哪？！”
  许可怒道。
  “江大春？他可比你惨多了，现在啊……”
  柳絮话说一半，显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刹车补充道：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哈哈哈哈……”
  柳絮发出了骇人的奸笑声。
  但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阿姨的事情，我很抱歉啊……”
  柳絮哭着哭着又笑了：
  “让你那么爱出风头，好死不死的连累别人……”
  哐当一声，显然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唔嗯……自求多福吧，傻x。”
  柳絮嘟囔着，显然是把手机再次捡了起来，然后挂断了电话。
  许可赶紧回拨，但提示音明确地告诉他：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许可猛地一个大嘴巴子抽在自己脸上。
  火辣辣的感觉，胳膊和胸前拉伸带来的撕裂般的痛楚，让许可知道这不是梦境。
  江大春……比我惨多了？
  难道说，之前来杀自己人的人都不是江大春派来的？
  阿姨的事情她很抱歉，连累别人？
  也就是说妈妈的死是个意外，凶手的目标只有我自己？
  既然是祸不及家人的杀人方式，魏宝通又怎么算？毕竟魏龙已经死了！
  想到之前魏宝通被杀的现场，以及那两个杀手的手段。
  再对比之后潜入自己小院里行凶未遂，和后来的爆炸。
  最初两个人的作案手法，跟后来的人根本是两个级别！
  也就是说，最初那两个人，是江大春的人。
  后来的，背后另有其人！
  江大春的下场比自己惨。
  警察并没有抓到他，所以能够处置江大春的，只有道上的人了！
  江大春的上级？
  丢了那么多货，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如此看来，江大春一开始跑路，根本没有去投靠他的上级，而是彻底跑路了！
  再然后，就是江大春的上级捉到了他！
  只有这种解释说得通！
  江大春能派人前来寻仇时，肯定是已经找好了落脚点，不然只顾逃命哪有心思整这些？
  所以江大春是寻仇之后被上级抓到的！
  也就是说，江大春的上级也一直在找江大春，而江大春自认为已经躲好了，但是寻仇的举动却暴露了他的行踪！
  江大春的上级，又会是谁？
  听柳絮的口气，显然跟江大春的上级很熟，不然不会说的如此随意。
  柳絮，又是柳絮！
  她为什么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电话里的柳絮显然是在喝酒，周围的环境很安静，那就不是在酒吧夜店，是一个人在喝闷酒。
  阿姨的事情她很抱歉……
  许可猛地想起柳絮跑路时打来的那个电话。
  她说许妈妈炒的豆角，真的很像自己妈妈做的味道。
  是因为善良的妈妈唤醒了这个蛇蝎女人心底的良知？
  之前荔枝的事情，柳絮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一次对不起。
  但是许可只当那是柳絮得意忘形的调侃。
  这一次，柳絮明显喝多了。
  她说的是心底真实的想法。
  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也只是为了消除一下心底对许妈妈的歉意。
  可柳絮没料到电话真的接通了。
  而许可一时情急喊出了她的名字！
  许可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留个心眼，但是又有些庆幸，毕竟这个电话，给许可提供了太多有用的线索。
  同时，也把许可没有死的真相完全暴露给了柳絮！
  张强帮自己争取的短暂安全，没了。
  夏淑清还在隔壁躺着，几个小时前许可还在承诺不会再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现在看来，许可高估了自己。
  危险不解除，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会跟着受牵连！
  柳絮最后的话。
  自求多福吧，傻x。
  许可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威胁。
  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夏康凯，夏淑清，大坤，还有……李瑶。
  接触越多，越容易把随时都会忽然出现的危险带给他们。
  许可无力的躺下，拿起手机，翻开社交软件，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头像。
  或许，是时候离开这些可爱的人了。
  许可终于意识到，新的生活，让他的情感变得丰富。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如此多愁善感。
  看到妈妈的头像，那是许可帮忙注册软件时随手拍下的照片，她笑得那么好看。
  眼角又是一阵湿热。
  许可挨个点开所有人的头像，一条条划着他们的动态分享。
  夏康凯上周还发过一个把玩蝴蝶刀的视频。
  夏淑清三天前还发过许可在济世堂帮人诊病的照片，备注的文字内容是：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许可苦笑，他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过这些，更别提互动。
  李瑶的最新的动态配图是医院的绿植，备注的文字内容是：
  等我好了，娶我。
  许可依旧没有注意到过。
  大坤的动态，则是记录着近期的拍摄花絮。
  许可随手滑动几下，猛地停住，目光落在了两个背着背包的路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