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果断起身，径直前往另外一间审讯室。
  果不其然，孙长春的回答跟牛保国的回答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生意太难做了，调配酱汁的时候就加了点罂粟壳，这样肉质比较鲜美，也能多招揽一点回头客……”
  张强猛地起身，想要摔门而去。
  局里的检测设备只能检测出成瘾性的毒品，不论是罂粟壳，还是牛保国所说的复方曲马多药物，这些东西里面都含有吗啡类的物质！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口供，竟然能跟局里的检验结果对上号！
  可局里无法分辨样品内的具体成分是否与之前的新型毒品成分相同，所以就算这两个人是胡编乱造，只要他们咬死了不松口，这事就只能以非法经营定案了！
  这时张强忽然想起之前许可在面馆跟自己说过的情况。
  孙长春也是好兄弟养生会所的幕后老板！
  或许这是一个新的突破点！
  张强缓缓坐下，看着孙长春，笑了：
  “你说这么个西餐厅，你费尽心思整这套，能赚多少钱？能比得上你的养生会所赚钱多？”
  孙长春闻言明显一愣，他没有料到张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养生会所？”
  “别装了，好兄弟养生会所的幕后老板，不就是你吗？”
  张强双手抱胸，欣赏着孙长春的反应。
  孙长春的大脑飞速旋转着。
  承认自己是好兄弟养生会所的幕后老板，这件事他只在一个人面前做过。
  那就是许可。
  并且是闫世杰吩咐自己去做的。
  除了许可和闫世杰，没人知道这件事。
  显然让眼前这个警官洋洋自得的消息，是许可告诉他的！
  孙长春的心思很是活络，既然如此，索性将计就计承认了：
  “这话说的，我可不是幕后老板，之前在同仁医院上过班，有个处的不错的同事，当时我也是攒了点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对吧，我就在他那里投了点钱，算是个小股东罢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会往外放风，说自己是什么混官场的？”
  张强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道，他现在算是把许可卖了个一干二净。
  孙长春听闻此言更加确信，这个警察的消息就是从那个死鬼许可口中得来的！
  “害，对外这么吹吹牛，就省得一些不三不四的客人去店里闹事，你也知道，足疗这个行业，总能碰上醉汉，我们也是没办法……”
  孙长春又把谎圆了过去。
  “说说你为什么在医院离职吧，我看过相关记录，你当时可是做到了总务科的科长，待遇应该不错。”
  张强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说来不怕你笑话，长这么大我没谈过恋爱，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的老婆，结婚没多久老婆就怀孕了……”
  “总务科科长听起来很排场，其实就是个管后勤的，不是什么技术工种，死工资，没什么进步空间了，以前我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说真的，工资比这高多了……”
  “想着以后有孩子了，得多赚点钱，这才把家底子全掏出来学人干个体，谁不愿意稳稳当当的啊……”
  孙长春竟聊起了家长里短。
  张强本以为到这里能问出点什么，现在看来，孙长春比牛保国难对付的多！
  沉默片刻后，张强再度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本想回办公室的，张强越想越不甘心，再次翻回了牛保国的审讯室。
  “据我所知，你压根没学过医对吧？怎么就当上了同仁医院的副院长？”
  张强死死盯着牛保国。
  “嘿嘿，我跟闫院长说我是中医世家，家里光祖传药方就有上千张，他信了……”
  牛保国还是那副嘴脸。
  张强闻言差点气笑了：
  “你倒是挺有办法，那为什么副院长干的好好的又辞职了？”
  “我哪是辞职啊，闫院长总是让我跟他一起诊病，一来二去的也就露馅了，闫院长人不错，没跟我撕破脸，让我自己辞职走人的……嘿嘿”
  牛保国说完又咧咧嘴。
  “所以你就又开个中医理疗店卖假药？”
  虎子没好气的问道。
  “这不能蹭蹭同仁医院的名气嘛，说出去我也是曾经的医院副院长，趁着热乎劲赶紧开个理疗馆，好好干，我已经开始招聘专业的针灸师和理疗师了……”
  牛保国大言不惭的辩解着。
  “中医就是让你们这种人把名声搞臭了的！”
  虎子显然气坏了。
  张强看着牛保国额头上的创可贴，猛地想到了什么：
  “你头怎么弄的？”
  “啊？”
  牛保国冷不丁又进入了慌乱状态。
  “啊什么啊，问你呢，头怎么弄的？”
  虎子又开始拍桌子。
  “擦窗子，不小心嗑的。”
  牛保国这才反应过来。
  张强有印象，之前许可提到过，爆炸当天，牛保国上门找茬被他赶走了。
  回到局里张强就好奇地查过许可的账户，入账十万。
  应该是是牛保国的赔偿金。
  虽然不知道牛保国到底打坏了什么东西，但是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牛保国宁肯赔款也不报警，显然是不想惊动警察。
  这就有些矛盾了。
  不想惊动警察，大概率是底子不赶紧，怕吸引警察的视线。
  在张强看来，无疑就是怕被警察发现膏药涉毒的事实。
  可现在，牛保国痛痛快快的就说出了膏药的秘密，还把自己坑蒙拐骗的全部细节和经历和盘托出。
  他又不怕警察知道老底儿了。
  这前后的反差，足以说明一件事。
  牛保国的膏药确实是毒品，之前他确实很害怕警察，但是现在，有人给他指了道。
  孙长春也是。
  他们的解释如此合理，只能说明背后之人的运筹帷幄。
  想到早上突袭闫世杰办公室时他的镇定自如，张强倒吸一口凉气。
  闫世杰，很难对付。
  但是如此明确的线索之下，所有的破绽居然全部能够自圆其说。
  人可以说谎。
  但是物证不会。
  送往省厅的样本检测结果，可以推翻这一切。
  但是张强隐隐觉得，这次可能又要失望了。
  那份物证，或许也要开始说谎了。
  看着义愤填膺的虎子，想到还在同仁医院盯着闫世杰的二雷，张强忽然觉得好累。
  仅凭三个人的力量，如何对抗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