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没有说话，轻轻转动着方向盘。
  王凝则吸了下鼻子，自嘲道：
  “跑题了，那天晚上，我给你倒的开水里加了两片安眠药，等你睡熟，帮你把衣服穿好，然后给赵飞打了电话……”
  “他很快就来了，自己来的，我看着他把你背下楼，上了车，第二天，我心里很内疚，又给赵飞打了电话问你的情况，他却跟我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我跟他吵了起来，因为他跟我说的是你得罪了人，带你走只是为了教训教训你，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我太蠢了，我早该想到的……”
  “赵飞这个人，抠的要死，怎么会舍得给我十根金条，只是为了教训教训你！我让他赶紧收手，金条我不要了，就算让我去坐牢我也认了，可他……”
  说到这里，王凝又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回想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语气变了，忽然凶狠起来，说如果我再纠缠，就让我也消失，我在家坐了一下午，想了一下午，如果你真的遇害了，我这个知情人，赵飞又怎么会留我呢……”
  “我赶紧买了机票，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我的反应还是慢了，这时候赵飞来了，他拿着枪指着我，逼着我一颗一颗的吃了整整半瓶安眠药……”
  “吃到第二颗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如果我真的害死了你，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等药效上来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手腕上的刀口，肯定是赵飞割的，或许是怕我万一死不掉更麻烦，再后来，我就见到了你。”
  许可听完缓缓刹车，转头看向王凝：
  “现在看来，你家已经不安全了，离开那里吧。”
  王凝笑了。
  徐总，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赵飞是刑警队长，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嗯，你陪我回去拿一下行李吧。”
  王凝说完顿了顿，小声嘀咕道：
  “也不知道金条还在不在呢。”
  到了楼下，王凝让许可在车里等着自己。
  许可照做，毕竟卫生间里那一片狼藉，自己跟上去王凝只会觉得尴尬。
  等待的空档里，许可给龙向标打了个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说。”
  龙向标还是那副德行。
  “二雷，宋胜雷是怎么找到我的？”
  许可直奔主题。
  “什么怎么找到你的？”
  龙向标一头雾水。
  许可简单阐述了自己的猜疑。
  “你说这个啊，他给你告密前给我打过电话。”
  龙向标倒没藏着掖着。
  “你不说你的人盯着他呢吗？怎么还跟他说了？”
  许可瞬间毛了。
  “我不是想着看看他会有什么后续动作吗，也好捋捋证据……”
  龙向标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了。
  “姓龙的，你他妈也太拿我不当回事儿了吧？我差点死他手里，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许可怒了。
  “你先别急眼啊，那天我也派了人跟着你，看到有车追你了，你不给甩了吗，后边宾馆的事儿是个小意外，不过你给我打了电话我不也马上派人过去善后了嘛……”
  龙向标开始马后炮。
  “你他妈……”
  许可一时语塞，他本想说自己差点死在公海，可转念一想这跟二雷的事儿不搭边，完全是另外一个意外……
  “行，算你狠，对了，过几天再给你送个人昂。”
  许可反倒踏实了，你特么拿我试水，我也拿你练练钢。
  “送人？你小子别再整公海上去啊！”
  龙向标赶紧打预防针。
  “放心吧，让你来市区接。”
  许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仔细琢磨如何把赵飞这货打包好。
  过了足足半个钟头，王凝拎着个行李箱出来了，行李箱上面还放着一个手提包。
  许可看得出，王凝是精心打扮过的，衣服重新换了，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头发也梳理整齐高高的盘起来。
  帮忙把行李箱和手提包放进后备箱后，许可问道：
  “想好去哪了吗？我送你去车站，还是机场？”
  “嗯，很多年没回老家了，我去车站坐小巴回老家，在这之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王凝说着坐上副驾驶位，认真的系上安全带。
  “行吧，你一说我也饿了，去哪吃？”
  许可说着启动车子。
  “我想吃西餐。”
  王凝看向许可，认真地说道。
  她的眼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神情。
  “这个点儿，会不会太早了。”
  许可说着看一眼手机，九点半。
  西餐厅这个时间段，好像没有营业的吧。
  “笨蛋，我知道一家，24小时营业的，在新城区彩虹桥那边。”
  王凝吐了吐舌头。
  “得，走着。”
  许可无奈，只好照做。
  很快到了地方，餐厅的名字挺有意思。
  挚真。
  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是这个点，只有许可王凝这一桌客人。
  这样更好，更安静。
  这一次，王凝主动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点完之后直接把菜单交给了服务生，然后转头看向茫然的许可：
  “我帮你点好了，省得你又要让人把整本菜单全做一遍……”
  许可耸耸肩，他倒是无所谓，西餐这种东西，他也点不出什么花样。
  “刚来珠港的时候，我来这里应聘过服务生，但是没成功。”
  王凝说着看向许可，脸上竟是小女孩才有的天真烂漫：
  “后来工作了，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心爱的另一半，一定要带他来这里一起吃一顿。”
  许可有些好奇：
  “他家的东西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
  “宣传图片特别漂亮，但是味道不知道，因为我也没吃过……”
  王凝吐了吐舌头。
  许可看得出，王凝现在很开心，是从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发自肺腑的开心。
  “你早说啊，让服务员回来，把菜单全……”
  许可话没说完，王凝起身抬手堵住了许可的嘴：
  “你又来！”
  许可只好作罢，不管怎么样，等王凝回了老家，或许两人再无交集。
  索性由着她吧。
  十多分钟后，各种摆盘精致的菜品端了上来。
  最后上桌的，是个扣着一个大号盖子的托盘。
  伴着餐厅里曼妙的钢琴曲，盖子被掀开，许可看着眼前的托盘，一阵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