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开在顾明轩的脑海之中，久久回响。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比星光建业绝大多数人要聪明，甚至越是后面他越认为只要自己出手就没有拿不下的东西，可他忘了他手里挥舞的兵器却是顾清借给他的，从来就不属于他自己。
  没有了兵器，那顾明轩就是个手无寸铁的人，聪明才智没有实力的衬托同样是一文不值。
  “何叔，你说顾叔疯狂？”回想顾清过往的事迹，顾明轩虽然认可顾清在一些事情上足够狠，却不认为他疯狂。
  “你看我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另一边的何兵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却是这样问道。
  “额...”顾明轩看着眼前沉寂冷漠的何兵，犹豫片刻后回道：“大家都说何叔你是...”
  “说我是一条疯狗对不对？都说我是星光建业养的疯狗，谁招惹我就灭谁，是吧？”何兵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看起来似乎总有那么一丝森然。
  “额...在我看来何叔你就是...”犹豫两下，顾明轩始终还是没想好怎么说，毕竟谁敢当着一个疯子面前说他是疯子？更何况还是何兵这种杀神一般的疯子？
  “这就是你和顾清最基本的区别。”何兵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把手里的烟头默默地按在自己的掌心处慢慢熄灭，一股刺鼻的血肉焦味很快边窜进已经目瞪口呆的顾明轩的鼻腔。
  何兵举起手里咖啡，慢慢喝了一口后对他说道：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疯魔，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脑海里想到的不是越狱就是怎么去干掉那些狱警，心中从未有过一丝安宁。”
  “我好像听别人说起过。”顾明轩点了点头，事实上何兵的过往也是石鼓山俱乐部那些老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为此顾明轩自然也是知道一些。
  “嗯。”何兵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就那种时候，顾清就曾经和我赌过一次命。”
  “赌命？”顾明轩疑惑问道，他不明白监狱里还能怎么赌命。
  “他和我赌了一把牌，输了他就去帮我干掉和我有仇的副队长，赢了，那我就要听他的。”说着何兵的脸上便挂起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很显然我输了，所以今天我才是星光建业的人。”说着何兵就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又轻轻点了两下便转身离开，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尽头，顾明轩也依旧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用一把牌去赌命...”顾明轩喃喃自语，不仅是他就是石鼓山俱乐部那些从监狱出来的老人都一致认为何兵是因为当初顾清私下帮过他才加入的俱乐部。
  谁曾想顾清却是用了一把赌命的牌才将这个极为孤傲冷漠的杀神给收入麾下，这就是何兵嘴里那个比他更加疯狂的顾清。
  “这里，从来就没有退路。”顾明轩的脑海中，顾清对他提醒的第一句话再度响起。
  相对于一路走来就在不停给自己留后路的顾明轩，顾清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退路，所以他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刚刚还在担心如果何兵突然调走，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掌握南城青年会，进而被人在青年总会彻底架空的顾明轩在想明白这一切后，忽然，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操你妈！死就死了！大不了老子也学顾叔赌一回命！！”
  丰安，星光建业总部大楼内。
  正在翻看手里报纸的杨戍对刚刚踱步而来的顾清笑道：“没想到何兵这小子居然还惜才了。”
  “我也挺意外，怎么说他之前还建议我们把明轩干掉，现在还主动留在那边。”顾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后就坐到了杨戍的对面。
  事实上，一开始杨戍的安排除了取消顾明轩清宁青年会的兼任外，何兵连同他的人一起也都是要被调走的,杨戍的为人一向是不动则以，动就动到底，反而留下何兵继续为顾明轩镇场却不是他的风格。
  可出乎他和顾清两人的意料，何兵却把这安排给拒绝了并主动留了下来，显然是顾明轩的某些特质打动了他。
  而秋雨中那场偶然的相遇却是何兵自己的安排，为的正是敲打一下还在迷茫的顾明轩，看看他能不能及时醒悟过来。
  “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把何兵调走，怎么说那个孩子还小，这种敲打力度还是太大了一些。”顾清给杨戍递过来一根烟后，说道。
  “恩怨分明，赏罚公道，这才是我们公司安身立命的基础。”接过顾清递来的烟放在嘴里点起后，杨戍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当然，你说了算。”顾清从一开始就把总裁的位置留给了杨戍，权力交到他的手上，那顾清就会给这位老兄弟足够的尊重，更何况本来顾明轩确实是做错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杨戍将手里的报纸一合，弹了弹烟灰后说道：
  “公司不是幼儿园，再说之前你对他倾斜的资源已经足够多了，再偏袒下去对其他人老人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是该让他自己面对下风雨，扛不住的话换一个就是，再说你又不老。”
  “不是老不老的问题。”顾清摇了摇头，回道：“是现在的我们的位置和手段已经不太允许我们像当初那样做，站得越高绑住我们手脚的东西就越多。”
  “那你就得学会怎么用不见血的刀。”杨戍的手指轻轻划过玻璃茶几，回应道。
  “最近宏远集团那边没什么动作？”顾清点了点头，问道。
  “有。”杨戍从身上拿出一张名单递给顾清后，说道：
  “省里同开州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奔丰南来了，组长是偏向那边的人，至于目的到底是我们整个公司还是具体哪个人现在还看不出来。”
  “一个省级联合调查组来对付我们整个公司？不够吧？”顾清看了看手里的名单，淡然说道。
  杨戍瞥了一眼名片后，提醒道：“你看第三个那个，有京城里的背景，很难说是不是有更上面的人在授意。”
  “这就是不见血的刀啊，哈哈。”
  “那就来吧，我真的很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