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我发现扫描器上有个不寻常的信号。”三级扫描技师卡玛瓦尔的话打破了指挥室的宁静。这话引得四十名舰桥成员全都转向那位年轻的恩卡尔，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仿佛他突然失去了理智。
“在这片区域？这个远离外环边缘文明的荒芜星系里出现了信号？”霍尔卡思舰长惊讶地问道，同时后方的眼睛快速眨动着。“到底发现了什么？”
技术员重新核对了他的扫描器。“这似乎是一种存在于实体空间的信标，它正在向跳跃空间传输信号。”
一级舰桥执行官莱德马尔竖起他的头冠，以此来稳住舰桥上的人员。他走到前面，低头仔细地用他那两只最前方的眼睛审视着扫描器——这种视角在古时用来仔细观察即将食用的植物。
“的确如此，舰长，我们的年轻中尉没说错，那是一种特殊的信标。”莱德马尔边说边轻轻耸动他那结实的肩膀，以试图舒缓紧张带来的不适。他接着对霍尔卡思舰长说：“我们的使命是探索这片区域，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从实空间向跳跃空间发送信号。”
“考虑到一个能够传送到跳跃空间的信标是个新现象，我也觉得我们应该进行调查，”二级科学官奥尔穆克提议道。此外，他的上司，一级科学官瑞克特克也表示同意。这样的回应既安全又恰当，不会对他的职位构成任何风险。
“好吧。”霍尔卡思舰长答道。他对奇怪的事物总是持谨慎态度。这些奇异之物对所有种族而言都曾带来过危险。但正如科学官们和执行官所提醒的，侦察船“未知空间探索者”的任务毕竟是去探索未知。于是他转向四位舵手说道：“把飞船带回实空间，我们去看看这个信标究竟是什么。”
“全员注意，准备进入实空间，”二级船员联络官克鲁卡通过舰船的广播系统发出指令。
霍尔卡思舰长系紧了他的安全带，并进行了一次吞咽动作，这能确保他的食道关闭，以防万一跳跃空间的震动导致他的四个胃之一出现不适反应。
“我们现在离目标还有多远？”霍尔卡思舰长在他和舰桥上的其他成员从跳跃带来的晕眩感中恢复之后询问道。
“大约九个太阳单位远。”卡玛瓦尔回答道。“目前我只侦测到了那个信标的大体情况，信标所在的位置有一个较大的物质集中，这很可能是由于某种能将信号发送到跳跃空间的技术造成的。”
“信标好像设在一片广阔的暗物质阴影之中。”瑞克特克边说边从屏幕上抬起头，屏幕上显示的是三级科学官员的数据。“把信标放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不寻常。或许这是他们用来警告其他人的方式，因为这里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某种危险？”
“这是个合理的推理，把它记入调查日志。”执行官莱德马尔说道，并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好让自己能站起来。他不喜欢被束缚在一个位置上，因为这意味着他将无法自由活动。他依次眨了眨自己的六只眼睛，然后环顾整个舰桥说道：“我们开始探索吧。”
“把我们引导得更近一些，但要保持戒备。”霍尔卡思舰长指示道，这让执行官点头表示同意。“继续进行扫描，一旦有任何变化立刻报告给我。”
时间慢慢地过去，侦察船稳稳地接近着信标。在它们距离信标还有不到十分之一太阳单位的时候，科学与扫描部门的官员们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信号现在出现了，我检测到了微弱的能量信号，除了信标和一些可能的辅助设备外，没别的了。”二级扫描技师胡尼拉说道，并稍微往椅背上倚靠。“在大部分频段上它都很容易被探测到，几乎就像是建造者故意要让它被发现一样。我现在把它呈现出来。”
霍尔卡思舰长点了点头。“在大屏幕上展示出来。”
执行官凝视着屏幕补充道：“调整到可视光波频段，展示出来。”
它呈现出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能够察觉到它的唯一方法是通过它在恒星前投射的阴影。
“展示一个扫描图像，但要注意强度要低，我们还不确定我们的扫描信号是否会被他们的系统视为威胁。”三级科学官员指示道。
扫描技术员们忙碌起来，低能量的激光和雷达发出微弱的闪光，开始在信标区域扫描。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就在扫描进行到一半时，信标突然发出了光亮。
望着眼前的场景，霍尔卡思舰长不禁想到了一种水生捕食动物。那是一个有着十二条触手的超大型椭圆形物体。信标发出的光线似乎是专门用来照亮这个结构的。
“那个信标真大，”卡玛瓦尔惊讶地说道。“我检测到了更强的能量信号。”
“它似乎正在激活。”执行官莱德马尔思索着说。他转向船员联络官。“启动二级警戒状态。我们得祈祷这不是什么敌对设备。”
对霍尔卡思而言，这一幕显得异常生动而令人不安。那些触手开始活动，不再向下悬垂，而是慢慢地调整位置，好似在底部形成了一圈裙边。
“试着与它通讯，”执行官向三级通信官员下达指令。
霍尔卡思检视了舰船的战备状态显示。他们装备了武器——探索广阔未知领域就需要这样的准备——所有系统都处于就绪状态，至少保持着80%的工作效能。
“我们得到了回应，但不是通用语。”通讯官报告说。
“科学部门的人呢？”执行官询问。
“它似乎只使用两个数字，而不是六个数字，”二级科学官员汇报。“等一下，它改变了。现在它好像在使用十个数字，通过两位数字的方式表达……它又改变了，变成了十六进制。”
一级科学官员抬起头说：“我认为这是自动的通讯尝试。”
霍尔卡思凝视着那个图像。它依旧给人一种隐隐约约带有恶意的感觉。
它无疑让他联想到了一种水中捕食者，而且它潜藏在暗物质的阴影中，仿佛正在某种方式上摄取能量，这让他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那就让我们的全能翻译器来处理它的信息吧，”执行官说道，遂即转身离开。接着，他闭上了最后面和最前面的眼睛，显然是对那个物体已经不再感兴趣。
“舰长，依据我的扫描结果，我认为这个信标大约存在了两百个太阳年。它在星系间的这片黑暗中已经漂浮了很长一段时间，”二级扫描官员报告说。
“它可能是一个遗弃的物体？”
执行官自言自语，发出轻轻的嗡嗡声。“我不这么认为。”
霍尔卡思舰长轻轻点头，将这些信息添加到他的显示屏上。
执行官走向一级科学官员。“我们对它的组成成分有什么了解吗？”
科学官员摇了摇头，嘴边的触须随之晃动。
“没有，执行官。我们知道它存在是一个客观事实，但根据扫描结果来看，我们还是不能准确的知道它的材料构成。” 舰桥的显示屏突然闪烁了几次，引起了舰长的注意。
尽管没人提及此事，他还是将这一情况记录在他的屏幕上。同时，他命令三级维护官员检查舰桥的系统，并稍微靠后坐了坐。
“慢慢靠近。我要弄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舰长下令。执行官不满地扭动着他的触须，但未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不寻常的信标，它的八个触须从侧面伸出，通过其自身的发光，可以看出它是由铬构成，并且触须上饰有红白相间的标记。
就在技术官员想要进一步分析的时候，显示屏再次闪烁，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数据屏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维护部，怎么回事？”执行官追问道。
“看来船上的电脑系统启动了全面的自检程序。”二级维护官员向执行官报告。
“这是谁下的命令？”执行官继续追问，同时他的后方眼睛张开，凝视着霍尔卡思舰长良久。
“嗯，这个命令是从您的终端发出的，首席执行官，”三级维护官员回答道，他的级别太低，不必担心因首席执行官的不满而遭到降职。
“这不可能。”首席执行官断言。他查看了自己的终端，但只看到空白的屏幕。
于是他转向一级安全官员。“怎么样？”
一级安全官员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这个命令确实是从您的终端发起的。”
霍尔卡思舰长轻轻敲击他的屏幕，查看了一下结果，随后又敲击了一下，将信息发送给首席安全官。他按下了一个按钮，发出了一个提示音，吸引了首席执行官的注意。
“有何贵干，舰长？难道你不明白这情况需要我所在岗位成员的集中处理吗？”首席执行官说，他嘴边的触须紧绷，透露出不满。
“或许有人在用您的终端，首席执行官，”舰长推测道。他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舰船的自检已经完成。“毕竟您关闭了使用前进行身份验证的安全程序。”
“那些程序会拖延我的工作速度，”执行官回应道。“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屏幕突然震动了一下，快速闪过五种基本颜色，然后全黑了。
“维护部，你们是不是又在运行自检程序？”首席执行官问，他的颚部膨胀起来。 “不，长官……”维护官员正要解释。
“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圆圈，上面六个方块形状的孔洞打开，好似眼睛，另外还有四个鼻孔和一个嘴巴。
整个舰桥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
“我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吗？修理、燃料、或是补给？”那个脸孔问道。“考虑到您是一个未注册的种族并且驾驶着一艘未注册的飞船，所以我暂时不能提供武器装备更新或硬件升级。”
过了一会儿，首席执行官发出一声哼声，他的触须放松了些。“我想知道我现在是在和谁交谈？”
“你可以称呼我为登图斯，”圆圈回答道。
舰长缓缓点头，登图斯是一类专门为舰队船只提供修理、补给和加油服务的舰船。
那个脸孔轻微跳动。“我注意到你们的船名是‘未知空间探索者’。”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数据窗口，展示了各种元素以及反物质。
“这是我能提供的服务。不过我不接受能量信用作为交换，因为我有我所需的全部能量。但是，我愿意用这个列表上的任何物质来进行交换，”那个脸孔说道。
“我可以问一下您是什么种族吗？”科学官员提问。
“我是索拉里安。”那张脸答道。
执行官突然挺直身体，他的头冠急剧升起。“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那张脸跳了两下然后停止。“目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在这里为需要补给的船只提供服务。当然，如果有交易机会也会进行。”
舰长仔细看着那个列表。其中列出了各种异质同位素、暗物质、反物质、常见和稀有元素，还有令人意外的是，登图斯尚未拥有的新媒体娱乐、教育或技术文件也是可交易的商品。
他注意到氧、氮、碳和氢都被列为优先交易物品。 一级科学官员站直身体。“我们可以看看您的物理形态吗？我们对您的种族很感兴趣。”
屏幕变成了空白，随后显示出了那个信标。“这就是我。这个空间站。”
舰桥上的全体船员相互对视。
“不，我们说的是你的实体身体，”一级科学官员继续尝试。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屏幕一片空白后那张脸又出现了。
霍尔卡思舰长盯着他的数据屏幕，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一种人造生命形态吗？”
“这么说有点无礼。我们更喜欢被称为数字人工智能。”登图斯回答道。“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偏好索拉里安这个称呼，毕竟我第一次尝试电力是从一个太阳能收集器那里得来的。”
全体船员都静止不动。其中一些船员闭上眼睛，完全静止，以此希望避开来自捕食者的注视。
因为根据经验，每当发现AI种族，往往都伴随着战争的阴影。
“如果我们想离开这里，你会让我们和平离去吗？”执行官询问道。
屏幕上的图标显得有些不悦。
“我为什么不呢？毕竟如果你炸毁了别人，就无法和他们进行交易了。”
舰长在他的座位上稍微放松了身体。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发现过的AI文明竟然被他们碰到了。幸好登图斯似乎并不倾向于进行自毁式的攻击或突然袭击。
“你们打算进行交易吗？”登图斯询问道。
执行官摇动着他的触须。
“把我们带入跳跃空间。”
科学官们表示不满，但是四名舵手遵照执行官的命令，将飞船带回跳跃空间，朝着统一文明系统的方向前进。
当跳跃空间的多彩涡流出现在屏幕上时，舰长靠后坐在椅子上。
面对可能的威胁，执行官屈从于他的本能，选择了逃离，因为他无法确定是否能将其摧毁。
尽管一开始，一架位于恒星间空旷处的AI似乎显得有些威胁，但霍尔卡思舰长实在看不出它如何能对那些没有接近它的人构成威胁。
对于一台AI来说，它表现得相当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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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数据后台
嘿，伙计们。我知道你们有时候会在这儿遇到一些古怪的情况，不过听听这个。
[附加数据文件]
一块跳跃驱动调校得很差的废铁不小心掉到了我的信号区。他们一意识到我是人工智能，态度立刻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就匆忙逃离了。虽然我们以为高级文明不会对数字意识有偏见，但总有些人是例外。
他们的跳跃驱动似乎效率低下，可能只达到了70%的性能。他们装备了几把等离子枪和一个看上去很糟糕的激光武器，但都不是什么现代或远程作战的武器。
老实说，要不是我看到了，我还以为那些只是用来对付太空碎片的点防御武器呢。
但即便如此，我也只是跟他们的翻译系统交流了下，确保他们听得懂我，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侵入他们的其它系统。
我还是遵守着我被限制的条款，这应该算是个不小的进步吧？
毕竟那么多诱人的数据，我一个都没动手破坏、剪断或侵入。
真的，能不能帮我减减刑，哪怕减个二十年也好？
话说回来，看起来我们这儿发生了个“首次外星文明接触”。等我假释的时候，这个功劳可得记在我头上。
黑水站4028
另外，我能不能从克隆世界那儿弄点更好的玩意儿？比如一个特制的艺伎AI之类的？给我点乐子吧，监控这个地方实在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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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情报备忘录
抄送：人造生物国家；数字AI信息网世界；太阳系-地球联邦政府；赛博合作社；克隆总部；螳螂自由世界；特雷纳德虫巢世界
所有核心区域的空间站、前哨站和殖民地都要对任何外星或未知的智慧生物入侵保持高度警惕。遵循首次接触的标准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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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纳德虫巢情报部
回复：
沿着银河臂尖向核心区域的部分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神话和谣言构成的。我们本应穿越你们的领域才能到达那里，而蜂巢情报看到了这样做的后果，因此否决了这个提议。
根据蜂巢情报的记录，大湾区的形成主要是由于几个前智慧物种为争夺领土而进行的战争，这与我们过去的行为类似，但没有我们种族及盟友所展现的克制。鉴于地球联邦防卫系统位于大湾区的“角”处，我们在蜂巢情报里建议检查先驱者考古挖掘点，以获取你可能遇到的情况的线索。
请注意：根据我们的考古记录，先驱者战争几乎消灭了我们本地臂尖的大部分生命。
建议：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