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纷纷倾囊相授,将自己所学过的知识全都教与她们,她们中无一人偷懒,人人都可以称上一句勤奋。
她们的每次努力,都是孤注一掷。
夜幕，白容容回了厢房中,她疲惫地躺在床上,脑中回忆着自己今天所教授她们的东西。
白容容还是觉得自己教的不够多,她始终都想要她们再多学一点。
她见过母皇统治下的东临,再见南冥时，心中唯有说不出的心酸与苦闷。
同为女子,白容容可以在阳光下肆意行走,想穿什么样式的法衣也都由自己决定,可南冥的女子却与她截然相反。
她们不能大方地出现在阳光下,更不敢大方展现自己。
白容容始终觉得女子不该如此,或许，不是她们想要如此,而是她们被迫如此……
几人在云苑长住了两月有余,他们日日与她们相处。
他们发现,这些女子虽都生活凄苦,可身上却有着磨灭不了的韧劲,她们的眼中有光,那是对未来的期盼与希望。
只要女性还存在,她们的希望就永远不会破灭。
慕锦抱住了泪眼汪汪的丫丫，轻声安抚她，“姐姐还会回来的,丫丫要好好听云音的话,好好读书,学术法。”
丫丫吸着鼻涕，泪眼朦胧地看着慕锦，“那姐姐要答应丫丫,一定要回来看丫丫,不然,丫丫永远都不会原谅姐姐的。”
慕锦轻柔为丫丫拭去了眼泪,她搂了搂丫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姐姐答应你,好了,姐姐走了,丫丫照顾好自己。还有,一定听云音的话。”
“嗯!丫丫会听话的。”姐姐一定不要忘了回来看丫丫啊……
几人纷纷与她们辞行，临走前,与她们说了许多话,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反复嘱托的话。
玉香拥住了慕锦，她将自己绣的平安符一一分发给了六人，“愿诸位此去,能够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一定!”
飞舟起飞后,慕锦躺在了船板上,她闭上了眼，深呼出一口气,不敢睁眼去看南冥的天空。
她怕自己看了,就不忍心走了……
沈期秋与慕锦截然相反,他笑脸迎迎地向远去的云苑挥手,在专心与她们告别。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又什么都不能说。
沈期秋知晓天机,却也不能泄露天机,天机这一词,一但说了,就不准了。
南冥的命运,他们管不了,只能靠她们自己了,这是她们的因果,他们插不进，也插不得。
如今也算心安了,这两月也算帮到了她们些许，愿她们都能够如愿吧。
白容容托腮,“唔,忘记送言欢流苏裙了。”
她有些懊恼,她刚开始就注意到了言欢很喜欢她的流苏裙,但后面她太忙了,就忘了。
竟如才想起来，真是不该啊。
方语嫣:“我送过了,所有人都有,只是她们从来不穿……”
她每次来南冥，都会为她们带些合身的衣物、首饰,只要是寻常女子会拥有的,她都会为她们备上。
可她们还是将那些衣物压在了箱底,她们从不能大方地穿起那些衣裳，展现自己的风采。
林笙默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我们下次还会回来吗?”
他这次也送了她们些法器和玄剑,可他始终觉得还不够。
阵峰语气坚定，“会的,我们还没帮助她们走出南冥，一定会回来的。”
慕锦将手从眼眸移开，“还是自己的飞舟好啊,什么话都可以随意说,不用顾忌隔墙有耳。”
飞舟上有赵长老亲自为他们设的各种阵法,什么隔音阵、防御阵都是小case。
方语嫣淡淡出声，“是啊,很多话都不能在南冥说……”
这里的女权太低微了,阵峰刚刚那句话,要是被南冥皇室听到了,肯定会被拉去砍头,毕竟,这句话容易被误解成要颠倒皇权。
方语嫣:“若不是时机不对,我定要站在所有女子面前堂堂正正地说出,女子也可以与男儿郎相提并论,甚至可以更胜一筹。”
她的因果虽未和南冥完全牵在一起,可司徒云音和南冥的万千女子却是真真切切地与南冥牵在了一起。
她们必须反抗,唯有这样,才可以破开因果,走出南冥。
而革新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象,司徒云音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方语嫣难得寻到一位友人,她实在不想看她陨落。
林笙默翻动手中玉简，他眉头微皱,“宗门又在催了。”
慕锦坐了起来,她摊手吐槽道,“天天催,天天催,整得南冥有瘟疫一样。”
沈期秋无聊地玩弄着额前的刘海,他撇嘴,“谁说不是呢,唠叨的本领和天机阁有的一拼。”
“天机阁?天机阁还啰嗦?天机阁不应该是高深莫测,嘴里念来念去都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吗?”
慕锦还以为天机阁里的人都是那种喜欢讲话讲一半的人。
毕竟，她看到过的所有修仙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林笙默:“天机阁确实很神秘。”
沈期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呀，口误,口误,是宗门啦。”
沈期秋用扇子挡住了半张脸,等扇子再移开时，他眼中的深色已经退去。
天机阁嘛,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又讨厌，又喜欢的地方。
白容容在心中默默为她们祈福,“愿所有女子都可以挣脱枷锁,活出自我。”
“下一站去哪呢?”
慕锦望着远去的群山,开始想象下一站的历练之旅。
“就让这飞舟自己开吧,开到哪里,停在哪里。”
方语嫣想要将这次的历练当成一场旅行,她想让飞舟自己选择。
“那就让飞舟自己选吧,嘿嘿,所以我们会在哪里下呢,真的好期待啊。”
白容容欢快鼓掌，她已经开始憧憬了。
慕锦伸出手，想要抓住空中浮动的云,云轻抚过她的指尖，飘散而去。
她的耳边充满了几人的欢声笑语，这就是少年人身上独有的少年意气。
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享受那未知而又有趣的过程。
少年本身就是热烈的存在,他们就该热烈地享受世界。
少年意气是少年人身上最磨灭不了的东西。
这一路,他们在贫瘠的小山村中留宿,在喧嚣的城镇中停留,也曾在群山之巅停驻。
他们看过山顶之上的星空，看过低谷处的溪流，吹过夜晚袭来的晚风，赏过空中飘散的点点萤光。
他们停留的地点从不固定,一切都带有未知的色彩。
几人最后的目的地是东临的一处偏远山村，村子修建在山林中,村民们虽不富裕,却很热情。
慕锦几人一踏入小山村,便被村民们热情招待了起来。
陈大娘给几人均盛了厚厚的一碗米饭,她热情地与他们交谈着。
陈大娘眼睛微眯,抓起慕锦的手拍了拍,“小丫头手腕这么细,平日里肯定没好好吃饭吧,瞧这细膊胳细腿的,可给大娘我心疼坏了。”
陈大娘一个劲地往她们碗中夹菜，村长也热情地为几人倒酒。
“我们村虽然穷，但酒还是拿的出来的,几位小友尽管吃好喝好，酒水管够。”
李大叔也拍着桌子活跃气氛，“就是,来来来,喝！喝了才好上路嘛。”
林笙默抿唇,这里的村民太热情了,他不爱讲话,完全不知怎么应对,只得推辞着。
阵峰刚要举起酒碗喝酒,被便被沈期秋一个不小心给打翻了酒碗。
沈期秋惊讶出声，“哎呀，怎么不小心打到了呢,都怪我,这酒都没法喝了。”
村长眉头轻皱,很快便重新为阵峰添了一碗酒，“哈哈哈,没事,这里酒水管够。”
慕锦正要喝酒的动作顿了下,她迅速捕捉到了沈期秋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这酒都没法喝了……”
她佯装轻抿了一口酒,实则滴酒未沾,只指尖沾上了些许。
慕锦不着痕迹地闻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将方语嫣手中的酒杯夺过,“方师妹,你忘了?你不能喝酒的。”
方语嫣何其敏锐的一个人,在沈期秋打翻阵峰的酒碗后,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如今慕锦又提醒了她一遍,她敢肯定,这碗酒水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