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进了水房不久，里屋房门轻响，宝珠也端着盆出来，小声问道：“公子，小蓉大爷走了吗？”
“刚走！”
秦钟躺在床上，微微一笑。
“婚事还没办完呢，小蓉大爷就猴急了，亏得公子把他说走，不然姑娘也不好面对他，公子睡吧，我们一会儿也睡了。”
宝珠抱怨了句，也进了水房，一边洗漱，一边与瑞珠小声说话，偶尔还调笑两句，心情还是不错的。
秦钟的心情也很不错，虽然姐姐睡在里面，但是有宝珠瑞珠两丫头在，屋里多出了生机，洋溢着青春活力。
而且俩丫头正是音清体柔的阶段，哪怕不施粉黛，也暗香浮动。
‘可惜，自己在结丹之前不能破身！’
秦钟躺床上，无奈的很。
没一会儿，俩丫头洗漱完毕，吹熄灯火，上了床。
丫鬟在夜间，要时刻留意着主子，稍有响动，就得轻手轻脚的察看，起夜了，还得服侍，不敢真的闷头大睡，留一个小憩片刻，另一个睁大眼睛数星星，转换着睡。
宝珠已经睡了，瑞珠虽困意上涌，却得强撑，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真的睡了。
“嗯？”
突然屏风后有轻微的掀被子声，然后软榻格吱一声，就不动了。
难忍好奇，瑞珠轻轻下了床，套上绣花鞋，披了件外套，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
灰暗中，一道人影端坐床上，五心向天。
让她差点惊呼。
再细看，不就是二爷么？
秦钟魂游物外，真气游走周天。
其实他本想把赵飞燕残魂再祭炼一番，但是和姐姐住在一起，又不太合适，于是按照观想图的行功路线，开始修炼。
到底是得了观想图，没一会儿，就入了状态。
瑞珠安静的看着秦钟。
秦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比宝玉还胜了一筹，此时低眉垂眼，神情恬淡，那眉儿弯弯，目若点星，秀挺的鼻子，因修炼而来的喜悦，使得唇角略微勾勒，瑞珠竟移不开眼了。
‘原来二爷这样好看！’
瑞珠回想着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已经被秦钟看过，刚又服侍了秦钟洗漱，姑娘话里行间，又有让自己服侍秦钟的意思。
这让她的心湖起了波澜，貌似……跟了二爷也不错？
‘可惜二爷年岁太小，没个正经营生。’
随即，瑞珠幽幽叹了口气。
大户人家的丫鬟，眼皮子挑的很，也非常现实，就算不求大富大贵，至少也要衣食无忧，秦钟在这方面，远远不如贾蓉。
许是有秦钟在，可卿难得的落枕即睡，瑞珠患得患失，也不困了，索性守着秦钟坐着，直到下半夜，才换了宝珠。
不觉中，一夜过去，秦钟功行三十六个小周天，修为浑厚了些，不过距离第一重楼还差的远，他也不着急，修行本就不是一蹙而就的事情。
过于追求精进，反会根基不牢。
没一会儿，瑞珠过来服侍洗漱，许是陪着秦钟枯坐了半夜，态度比昨日好了些。
待得可卿洗漱过，粗使丫鬟奉来了早膳，有豆汁、油条、小包子、小咸菜和一笼蒸蒜香排骨。
可卿问道：“西府怎样了？老国公爷可有了下落？”
一名粗使丫鬟道：“回奶奶，老国公爷并无动作，西府那边正发派人手到处搜找呢。”
可卿心里格登一下！
贾代善没了影子，反而让她不安，不过白天没什么，晚上和哥儿睡一屋，倒也不怕，于是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下去罢。”
“是！”
粗使丫鬟屈膝一礼，出了屋子。
因着修炼的缘故，秦钟饭量大增，吃的呼拉直响，浑如饿死鬼投胎。
可卿一边细品慢咽，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待得吃完，取出十两银子，递去道：“今儿雪停了，你去金井胡同左数第五间的李秀才家里，廪保需二两银子，剩下八两你拿着使，若是时辰早，去县衙一并把名儿也报了。”
“知道了！”
秦钟很是无奈的接过银子。
可卿叮嘱道：“虽不指着你今次考中，但也莫要不放在心上，待老爷把四书五经与名家手札拿过来，你得好好看，以备来年再考。”
“姐，知道了！”
秦钟故意拖着很长的音调，揣起银子，转身而去。
大雪于半夜停了，疏松的云层缝隙，有稀薄的阳光透出，却驱散不了刺骨的寒气，街道上有民众自发扫雪，还有人抄着袖子闲聊。
“东面胡同的杨老爷家闹鬼了！”
“啥？”
“年前，他家小妾被逼投了井，前两日，从井里爬出来索命啦，他们家大太太丢了魂儿，一步步走到井边跳了下去，杨老爷吓的磕头求饶，没个球用，被掐死了。
还有少爷，老管家，仆人，全都死了，十几口呐，只留下那小妾生的幼子，年仅三岁，官府不让说，下了封口令呢！”
“死的好，天道好轮回，报应啊！”
“嘿，昨日李家商队出城，你道遇见了什么？
狼群！
那只头狼又大又壮，就象成了精，带着几十只狼象军队一样的袭扰，咬死了好几個人，李家只逃回来三个，货都顾不得了！”
“这世道咋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该不是上面那位失德了吧。”
“嘘！想死自个儿拉根绳子上吊，别拉着我们！”
……
听着议论，秦钟暗暗叹息，果然不出他所料，灵气复苏，最先复苏的便是鬼怪妖魔，不过自己修为太低，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还是继续苟着为好。
金井胡同距离宁荣街比较远，秦钟一边听着街边的议论，一边行走。
紫禁城，西暖阁！
暖暖的炭盆将严寒隔绝在外，永明帝正召内阁商讨雪后救灾事宜，突有小太监来报：“圣上，白云观观主守拙真人求见！”
“哦？”
永明帝三十来岁，正值青春鼎盛，颌下三缕黑须，气度不凡。
白云观是全真龙门派祖庭，道门素有北全真，南正一的说法，正一便是龙虎山正一道，而北方道门，以白云观为首，
历代观主，受皇帝册封为真人。
听得守拙真人求见，永明帝颇为惊讶，但还是道：“请真人上殿！”
“是！”
小太监施礼离去。
不片刻，一名身着洗的发白的靛蓝道袍，白眉白须，胳膊拐着麈尾，偏面色红润的老道步入殿中，打揖首施礼：“贫道守拙，拜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