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兴心中又是懊悔又是酸楚。
  他为什么要听小翠的，晚上去偷爸的金条呢？
  现在倒好，一坛子的金条不见了，爸明天肯定会发火的。还有小翠，如果今晚不去后院偷金条，应该不会中毒。
  丁小翠到底为什么会中毒呢？后院有蛇？
  不可能，小翠被蛇咬了怎么会不知道？
  周秉兴百思不得其解。
  周秉兴蒙着头往前跑，丁二妹和二房的两个孩子在后面追。
  见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周秉兴脚一软，差点摔倒了。
  刚才一心想着快点再快点，小翠到医院就有救了。周秉兴根本没感觉到累不累。这会儿一口气松了下来，周秉兴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做什么的？”门卫大爷见周秉兴背着人站在医院门口直喘粗气，没忍住探出头来问话。
  “大爷，我······我媳妇中······中毒了，我来找·····大夫······救命。”周秉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
  “中毒了可耽搁不得。小伙子，赶紧跟我来。”门卫大爷吓了一跳，赶紧走出来，把周秉兴往急诊科带。
  今天值夜班的是王医生。
  王医生快速地查看了一下丁小翠的手和嘴唇后，眉头皱的紧紧的。
  看丁小翠这模样，确实是中毒了。
  但是，这么厉害的毒，王医生以前从来没见过。
  “她这样子，多久了？”王医生指了指丁小翠的手掌，问道。
  “大概十五分钟前，我一看到不对，马上来医院了。”周秉兴说。
  王医生吓了一跳。
  丁小翠的左手手掌已经坏死了，王医生还以为丁小翠中毒超过大半天了呢！
  “你是患者丈夫是吧？你妻子需要赶紧做手术，你去收费处把钱交一下，我马上让人安排手术。”王医生严肃地说。
  “做手术？做什么手术？”周秉兴有点懵。
  “截肢啊！你看她整个手掌已经坏死了，毒素开始往手臂蔓延，不赶紧截肢的话，等毒素蔓延在心脏，人就死了。”王医生着急地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你赶紧去交钱，我先给她手上划个口子，把毒血放点出来。”
  王医生忙碌了起来。
  周秉兴却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交钱？丁二妹还没到呢！周秉兴口袋里根本没钱。
  再说了，丁小翠切了手之后，不就成残废了吗？
  “快点呀！你这人怎么回事？”王医生用钳子夹起沾了毒血的棉花球，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死鱼烂虾的味道，让王医生脸色大变。
  不好，这个毒太厉害了。不解毒的话，患者就算截肢，也未必救得了命。
  想到这里，王医生赶紧拿起电话疯狂摇人。
  “秉兴，怎么样？小翠有救了吗？”这时，丁二妹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到了。
  “妈，呜呜呜······”周秉兴哭了。
  “你别哭，赶紧说呀！”丁二妹很着急。
  “医生说要截肢，妈，怎么办？”周秉兴擦了一把眼泪，问道。
  “截肢？医生，医药费要花多少钱？”丁二妹不愧是丁二妹，开口不是问疗效，而是问要花多少钱。
  “手术费暂时交一百二，后续要补交多少等住院部结算。”王医生刚好打完电话，回答着说。
  “一百二还要补交？你们医院是在抢钱吗？”丁二妹跳了起来。
  丁二妹现在只剩下一百三十块钱压箱底的钱了。
  丁小翠这次的药费，不知道要花几个一百二。也就是说，丁二妹要成穷光蛋，哦，不，说不定要欠一屁股债了。
  “大娘，我们医院的收费全部公开透明的，你可以打电话去卫生局问。你不想治可以走，不能污蔑我们乱收费。”王医生被丁二妹气到了。
  “秉兴，咱们走。”丁二妹咬了咬牙，说。
  “大娘，我有义务提醒你一句，不治疗的话，患者可能连两个小时都撑不过去了。”王医生看了丁小翠一眼，目露怜悯。
  不救，就等于等死。
  从进门到现在，也只有几分钟时间。
  丁小翠手掌上的青灰色，已经到手腕处了。
  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最多两个小时，毒素肯定会蔓延到心脏。
  “妈，救救小翠吧！来医院的路上，小翠还在说不想死。”周秉兴的眼眶红了。
  “秉兴啊！你没听医生说吗？一百二就是今晚手术的钱，后面还不知道要多少个一百二哩！咱家没这么多钱啊！小翠的病就是无底洞啊！”丁二妹苦着脸说。
  “妈，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先借给我，过几天我保证还给你。”周秉兴咬了咬牙，说。
  周秉兴想起了那几根金条。
  过几天，他就去县城把金条给卖了。小翠对他一片真心，又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四根金条，应该够付小翠的医药费了······吧？
  “哎哟喂，你是不是傻？小翠要截肢你懂不懂？就算救回来也是个残废了！你有这钱，还不如重新娶个媳妇呢！”丁二妹最后一句话，是放在喉咙底说的。
  不过，周秉兴听懂了。
  周嘉祥站在丁二妹身边，也听懂了。
  周嘉祥很生气。
  奶奶怎么能这样?
  妈妈不是奶奶的亲侄女吗？为什么爸爸说了愿意花钱救妈妈，奶奶却宁愿留着钱给爸爸娶后妈，也不让爸爸救妈妈？
  不行，后妈都是坏人。他不想要后妈。
  想到这里，周嘉祥看了周秉兴和丁二妹一眼。
  周秉兴和丁二妹两个正忙着吵架。周秉兴坚持要救，丁二妹想说服周秉兴别管了。
  周嘉祥偷偷走到病床边，凑到丁小翠耳边说：“妈，你听到了吗？爸爸想救你，奶奶说没钱，不救了。”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很强烈，丁小翠听到周嘉祥的话后，猛然睁开双眼，大着舌头说：“金条，箱子里。卖了，有钱治。”
  周嘉祥大喜，急忙冲到周秉兴面前，说：“爸爸，妈妈说她的箱子里有金条，卖了就有钱治病了。”
  “嘉祥，你胡说什么？你妈怎么可能有金条？”丁二妹满脸惊愕。
  周富贵的金条，没有告诉过丁二妹。
  丁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穷的叮当响的。丁二妹不相信丁小翠出嫁的时候有金条做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