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欣说：“怎么，舍不得？”
  季平安点点头：“嘟嘟这个孩子也挺可怜。”
  “谁说不是呢？”
  “他妈妈也太忙了。”
  何凌欣这边话音方落，季平安就接到程萧然的电话。
  他坐进副驾，何凌欣发动了车子，原路返回，季平安接通了道：“姐，怎么了？”
  “你把嘟嘟送进学校了吧！”
  “刚送进去。”
  “辛苦了，耽误你这么久。”
  “没事。不过姐，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你想让我多陪陪嘟嘟？”程萧然一点就透。
  “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重要，但孩子也一样，他的童年时光转眼即逝，你情况这么特殊，我想上级也能够理解。”
  “你说得对，是我太自私了，曾经一度，我都是用工作麻醉自己，看到孩子就会想到丈夫！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尽可能的多陪他成长，谢谢你平安。”
  “姐，不客气。”
  季平安放下电话，何凌欣挑挑眉毛，“你这个爸爸真称职。”
  “你这嘴可真甜。”季平安就要过来尝一口，被何凌欣一把推开，“你疯了，我在开车，万一被拍到再做成一个反面教材，那不是社死了？”
  “社死的同时，也会有很多人羡慕。”
  “去你的！”何凌欣变了声线，“把爪子拿开！”
  这时候，又一个电话进来，他只好把手撤回来接通。
  “李叔叔，怎么了？”
  “平安啊，本来这种江湖事不想牵扯到你，但是这一次，我怕囡囡搞不定。”
  “李叔叔，你说清楚一点。”
  “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就是我们青鸾实业跟龙虎商会三年一度的擂台赛。”
  “龙虎商会？擂台赛？”
  “就是省城的龙虎商会，实力比我们青鸾实业还要稍胜一筹，两家下面都有些灰色产业，你也知道，有些行业是不可能杜绝的，所以必须规范。”
  “李叔叔，你直说吧！”
  “我们两家打擂，就是为了重新划分灰色产业的势力范围。他们已经败了两届，这一次有备而来，势在必得，我听说请了一个小日子做外援。”
  “什么？还可以请外援？那咱们也……”
  “高手哪里那么容易找，龙虎商会的外援多半也是狼子野心，黄腾龙、黄飞虎无异于引狼入室。”
  “李叔叔，你要我怎么做？”
  “囡囡夜以继日的苦练，我怕她练出岔子，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开导开导她，当然也可以点拨一二。地址我下来发给你。”
  “没问题。”
  结束通话，季平安皱起眉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打擂这么古老的方式划分地盘。
  这种见不到光的东西，肯定是暗地里进行。
  龙虎商会！自己救活黄腾龙，是不是给青鸾增加了麻烦。
  早知道就见死不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东西。
  “李青鸾的爸爸找你有什么事？”何凌欣斟酌着问道。
  “小事。”
  “哦。”何凌欣点点头。
  甲壳虫来到楼下，陈老太考虑拉不上她，已经叫了一辆车。
  “你们跟着我。”陈老太说道。
  何凌欣驱车跟上。
  季平安忍不住问：“阿姨神神秘秘的，带咱们去哪呀？”
  何凌欣耸耸肩膀，“我哪知道，到了就知道了。”
  等车子来到省医院门口，何凌欣隐约反应过来。
  这边停好车，两人来到陈老太面前。
  季平安问道：“阿姨，你这是……”
  陈老太拉着何凌欣的手：“我一个老姐妹是妇产科方面的顶级专家，我带欣欣过来检查检查。”
  “阿姨，谢谢你。”何凌欣、季平安两个人异口同声。
  “谢啥呀，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当然会有好报。这就叫渡人者人渡之。”陈老太摆摆手，“对了，我打个电话，让她派人接我们一下。”
  陈老太拨通电话：“董大姐，我到了，什么，让潼潼来接我们，好呀好呀，我们就在大厅门口。”
  不多时，一个长发及腰的花裙子少女就一蹦一跳的过来。
  “潼潼，这里。”陈老太挥手招呼。
  “陈奶奶好。”
  “潼潼真乖。”
  “季大哥？！”方沁潼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方沁潼，还真是你！”季平安笑笑。
  这次轮到陈老太和何凌欣惊讶了，“你们认识？”
  方沁潼看着何凌欣，“你是……”
  季平安揽住何凌欣的腰：“你可以叫嫂子。”
  方沁潼上下打量何凌欣一番：“那辆甲壳虫是你的吗？”
  “是的，小妹妹。”何凌欣含笑点头。
  “其实更愿意叫你师娘，奈何师父不收我。”方沁潼摇摇头，看着何凌欣：“姐姐，你有病。”
  何凌欣脸色一变，季平安马上安抚她，“潼潼家学渊源，别看她年纪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大夫了，而且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她看出来也不奇怪。”
  季平安顿了顿，冲着方沁潼道：“潼潼，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方沁潼摇摇头：“我学艺不精，只能看出她跟正常女人不一样，其他的说不上来。”
  “那你给他们说说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吧！”季平安补充一句，“边走边说。”
  然后一路走下来，何凌欣和陈老太从方沁潼口中得知她跟季平安认识的全过程。
  何凌欣惊叹道：“你去抓个药，还发生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陈老太感叹道：“方老头都没办法的病人，你还能起死回生，小季你这医术……”
  “咱这是到了吧！”季平安看到门口写着董教授三个字，忙不迭说道。
  方沁潼好奇地问：“季大哥，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季平安耸耸肩膀，“刚刚陈阿姨电话里叫董大姐，而且对方还是顶级专家，所以我猜……”
  “季大哥，你好厉害。”
  “小丫头，别搞个人崇拜。”
  “奶奶，陈奶奶来了，还有季大哥，还有她的女朋友。”
  董教授是个富态的老太太，这会儿没有病人，将几个人领进门。
  “都请坐。”
  “小季长得真精神，我宝贝孙女都快成你粉丝了！”
  “奶奶！”方沁潼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你的针灸比方老头还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董教授过奖了。”季平安谦虚一句。
  “这就是你女朋友，果然人美心善。”
  “董教授，给您添麻烦了。”何凌欣点头致意。
  “孩子，过来我先简单看看，下来需要全面检查，我们西医，得用数据说话。”
  “奶奶，你说你们西医多麻烦，我爷爷诊断病情，就用三根指头。”方沁潼比划了一个把脉的手势。
  听到孙女这么说，董教授立马不高兴了。
  “你个死丫头，到底还是跟那个死老头子亲点。”
  “不是的奶奶，中医是我们的国粹，是文化瑰宝，现在式微了，那是我辈学艺不精，更该奋发图强。”方沁潼振振有词。
  “董大姐，你这孙女不得了啊！”陈老太竖起大拇指。
  “什么不得了，说大话有用吗？我们西医检查，都是拿数据说话，病人看得见，我们西医治病，小病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大病绝症，也有成熟的方案。”
  “再看看中医，如果需要切除病变组织甚至器官，他们敢做吗？器官移植，他们能做吗？”
  季平安没想到，一把岁数的董教授竟然如此不待见中医，要知道她老伴还是个有名的老中医啊！
  不过他不想争执，既然中医暂时对何凌欣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让这个所谓的顶级妇产科专家看看再说，哪怕提供一些思路也是好的。
  然而，季平安不吭声，董教授却没打算放过他。
  “小季，我说这番话那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你别介意。”
  “董教授，我不介意，毕竟你说的部分是事实。”
  “季大哥，你可是中医国手，怎么能不介意！怎么能不给中医正名！”方沁潼急了，“快点给我奶奶露一手，折服她一下。”
  季平安摇摇头：“我看你这个小丫头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季，露一手让老太太看看呗。”董老太说。
  “董教授，咱们就不要本末倒置了，我今天是通过陈阿姨的关系，来找您给我女朋友看病的。”
  “看病耽误不了，你先表演一下。”董老太显得很执着。
  季平安叹了口气：“董教授，你这糖尿病多久了？一直注射胰岛素？”
  此言一出，空气安静。
  过了好一会。
  “董大姐，你有糖尿病？”陈老太惊呼。
  “奶奶，你什么时候开始打药的，为什么不告诉爷爷，爷爷一定有办法。”方沁潼着急地说道。
  董老太不由得点点头，“不错不错，有点道行，我这个病，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中医分院的专家都没能看出来，没想到被你……”
  得到董老太亲口承认，何凌欣瞪大的美眸里全是季平安，胸臆间莫名生出一股崇拜和自豪。
  只听季平安说道：“董教授，如果你觉得一直注射胰岛素很方便也没有副作用，那就当我没说，否则还是请方老帮你看看，吃点中药试试。万一如果他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倒是可以……”
  “季大哥，你能治愈吗？”方沁潼拉着他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当然，又不是什么大病。”季平安含蓄地笑道。
  “小季，随着人类饮食结构的变化，如今糖尿病已经成为世界难题，你竟然说不是什么大病，你真的能治好我？”董老太质疑道。
  季平安耸耸肩膀，“首先您得相信我。”
  “我……”董老太想了想，点头道：“我讨厌方老头，但可以相信你，别给我开太苦的药，我怕苦！”
  “奶奶，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怕苦，哈哈哈。”
  “死丫头，不许笑！”董老太呵斥一句，转而冲着何凌欣招招手，“丫头，过来。”
  何凌欣来到对方面前，董老太拉着她的手，左右上下打量一番，“长得真漂亮，小季可稀罕你了吧！”
  “董教授您说笑了。”何凌欣一阵脸红。
  “还不好意思呢！”董老太笑笑，“小季，把你女朋友交给我，检查比较多，起码得半天时间，你可以等也可以忙去。”
  季平安略一思索，“欣欣，那我先送陈阿姨回去。”
  “好”，何凌欣将车钥匙递给他。
  方沁潼拉住季平安的胳膊，“季大哥，咱们这么有缘分，要不你就收下我这个美少女徒弟呗！我不但看着养眼，也很有眼力劲儿，端茶递水铺床叠被都能干。”
  小萝莉竭力推销自己。
  “都说了我是个公职人员，没法带徒弟。”
  “你总有休息的时候吧！晚上周末都可以。我始终认为，一个优秀的师父，决定着学生的成就天花板。”
  “下来再说。”这小萝莉有点磨人，季平安想要先糊弄过去。
  “你送完陈奶奶干嘛去？咱们去游乐场吧！”没想到小丫头还追了出来。
  “你想什么呢！”季平安点着自己鼻梁，“我女朋友在这里检查，我有心情跟你去游乐场？”
  “你知不知道我奶奶的专家号排到一个季度之后了，黄牛一个号卖一千五。”
  “你什么意思？”
  “你懂的。”方沁潼眨眨眼睛。
  “怕了你了，甲壳虫后排，你未必坐得下。”
  “我这么纤细，怎么可能坐不下！”
  最终，她躺在了后排。
  季平安将陈老太送到楼下，道别后，驱车离开。
  方沁潼已经爬到副驾上，拍着小手说：“去游乐场喽，好开心。”
  季平安有点纳闷，“你才这么一点大，不用上学的吗？”
  “上学干什么？”
  “当然……”季平安卡壳了一下，“当然是学习科学文化知识。”
  “学习知识干什么？”
  “应付考试？”季平安又被问住了，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考试干什么？”
  “考试当然是为了选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懂吗？我说，你是不是十万个干什么？”
  “过了独木桥能干什么？”
  “我的天哪！”
  季平安被小丫头一本正经的问话搞得快要崩溃掉，他抓着脑袋，“当然是上一所好的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好的人生。”
  为了不给小丫头发挥的空间，季平安一口气说完。
  方沁潼淡淡地道：“我需要找工作吗？”
  季平安隐隐有种吐血的冲动。
  方沁潼叹了口气，“我也很无奈啊，爷爷把中草堂放在我的名下，我是老板，他就是个打工的坐堂大夫。”
  季平安吐血的欲望越发强烈。
  方沁潼抿着嘴，“过了这个春节，我的中医医师资格证就下来了，我也可以坐堂接诊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去学校就不学无术，季大哥你错了，去学校跟一帮幼稚的同龄人呆着，那就是虚度光阴浪费青春。我用一个寒假一个暑假自学完了高中课程，我参加了高三的模拟考，发挥一般，也就是年级前十，校长特批，我爱干啥干啥，到时候参加高考就成。”
  变态啊！
  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季平安终究没有忍住，一口老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