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怎么知道呢？”
  一个年轻的部落勇士温柔地亲了一下自己妻子的额头，满脸都是憧憬之色，双眼中充满了坚定，微笑道：“纳珠，等我拿到春狩第一，咱们的日子就会过得更好了。”
  “能不能拿第一我倒是不在意，这次春狩规模如此之大，必然勇士众多，你要知道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他的父亲，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遇到猛兽的话记得远距离射箭。”
  这个名为纳珠的部落妇人嘱咐道。
  事实上她和这个年轻的部落勇士成婚才不到两年，孩子都不过两岁而已。
  “放心吧，我有阿爸传给我的弓呢，说是楚家运到部落的，他用了一张虎皮才换来，比我之前问部落买的射得更远了。”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凉州草原各个部落上演着，所有人都在欢送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前往王庭。
  春狩，是凉州草原延续数千年的大事，也是选拔凉州勇士的重要方式。
  因为春天到来后就是万物复苏，凉州草原上很多动物都结束冬眠了，尤其是附近深山中的棕熊等，这时候凉州各国就会组织各个部落的勇士前往狩猎。
  历来每次春狩，都会有很多凉州勇士脱颖而出，尤其是猎取最多的勇士不仅会成为自己部落的英雄，更会成为整个草原的英雄。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以往春狩开始，王庭让各部落组织年轻勇士参加而已，但这次各部落收到的王令是至少要调动整个部落三分之二的能战之士前往王庭及附近待命。
  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如果只是年轻的勇士，那么部落能够调动的也就是才成年或者已经成年一两年的勇士，可是如今王庭的命令竟然是调动至少三分之二的部落能战之士，那人数可是之前的十数倍之多了。
  如此一来的话，留守部落的能战之士只剩下三分之一，而大批勇士被王庭抽调，自古以来只有与中州精锐大军决战才会有的事情。
  如今草原上已经到处可见正在行军的骑兵，一面面绣着狼图案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
  “赤塔部”是东厥的一个小部落，此时也聚集了两千多人的骑兵前往东厥王庭“铁然城”，他们稳稳地骑在马上，行军速度并不快，甚至还有不少骑兵趴在马背上，或者是紧紧握着缰绳闭目养神，习惯性保留体力。
  突然，有一大队骑兵飞速驶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整片草原都在摇晃。
  “这又是哪个大部落的骑兵，竟然行军速度如此之快，人数还这么多。”
  一个“赤塔部”的勇士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骑兵，人人都是身负弓箭，马背上挂着弯刀，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尽头，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吃惊道。
  “没看到旗帜上所绣的那头青狼吗，那可是大部落‘铁沁部’的骑兵。”
  他身旁的另一个勇士提醒道。
  “原来是‘铁沁部’的骑兵，难怪装备如此精良。”
  很多“赤塔部”的勇士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铁沁部”是强大的“草原十二部”之一，占据了东厥草原南部水草最丰盛的地方，而且部落牧民都比他们富足很多，所以人人都装备了长弓弯刀，甚至很多都穿上了铠甲。
  “草原十二部”，是凉州草原上除了王庭外最强的十二个部落，占据着草原上水草最为丰盛的地方，即使是王庭都不敢随意轻视。
  其实如果从上往下看的话，可以发现整个草原都是这样的骑兵在快速行军，人数多的可以达到数万人，人数少的也有数千人。
  凉州诸国里面除了专门负责“祭祀”的“狼胥”外，另外东厥、西戎、北胡都已经在聚集各个部落的大军了。
  但是除了“草原十二部”的汗王之外，其他各个部落的汗王对王庭真正的意图并不知情。
  各个中小部落甚至包括他们汗王在内都真的以为这次只是春狩而已，却忽视了王庭的命令中让他们尽量准备足够的箭矢和粮食。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望着眼前快速行军的骑兵，脸上满是豪情。
  之前“铁沁部”骑兵虽然强大，但从未有过如此震撼的实力，如今他的骑兵已经人人装备了精良的弯刀和射程很远的弓弩，甚至三分之一以上的勇士都穿着铠甲，这样的比例甚至都已经超过了王庭骑兵。
  姬扬在前往中域找楚汐瑶之前，和“铁沁部”汗王达成了协议，向他运输了大量兵器，条件是汗王告诉姬扬其他门阀世家商队的路线图，然后姬扬便派出骑兵截杀，从而帮助楚家垄断和凉州诸国的秘密生意。
  “本汗到底要不要告诉北境王？”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声，如今他自然是很纠结，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凉州三国只是借着春狩的名义聚集大军而已，这件事只有凉州三国国主、“草原十二部”汗王以及“狼胥”大祭司知道，其他所有人都完全被蒙在鼓里。
  春狩只是麻痹北境黑甲军和“九镇”边军的一个理由而已。
  凉州三国已经以春狩为名召召了草原上各个部落的骑兵，决定趁着北境黑甲军南下以及“九镇”中最强大的数个军镇边军主力被抽调的大好机会，再来一次全面入侵了。
  “草原十二部”除了之前的“扎特部”被姬扬灭了外，另外十一部都聚集了大军，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三十万骑兵，加上东厥、西狄、北胡王庭骑兵，每个王庭都有二十万以上的骑兵，还有其他各个小部落的骑兵，可以说已经超过百万骑兵了。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决战。
  凉州三国若是赢了，那么便能占据北境和“九府”，甚至占据整个北域也并非没有可能。
  若是输了那可就后面数十年都别想好过了，因为按照北境王的脾气，怕是后面绝对会报复，到时候一点物资都别想到草原了。
  “应该先和楚家说一下吗？”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还是决定了先和楚家的人接触一下，不如双方先谈谈条件。
  毕竟他若是出卖凉州三国，那么“铁沁部”就别想在草原上待下去了。
  其他部落勇士并不知道他们的汗王在想什么，只想着春狩是他们成为草原英雄的重要机会，一定要认真对待，到处可以听到草原上各种各样的歌声。
  ……
  北境王府，书房。
  姬扬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他在写信告知墨老务必要注意凉州三国的动向。
  尽管凉州三国如今已经高度依赖楚家的物资，但不排除凉州三国这次想要和自己玩一把大的。
  另一封信是写给锦衣卫指挥使卓皓的，让他一定要盯住“九镇”边军的动向，尤其是“九镇”最大的两个军镇。
  其实已经有一个计划已经在姬扬心中成型了，只是他有些不忍心而已，因为这个计划完全可以让“九镇”边军尽没。
  “九镇”边军都是天圣精锐，能够为自己所用便是最好的，若是就这样全部消灭了，实在是真的有点可惜了。
  很快，这两封信便被秘密地交给了在帝城的锦衣卫，然后由他们经过海路送到墨老和卓皓手里。
  “锦衣卫”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和楚汐瑶说过，因此她也不知道。
  望着书房的横梁，姬扬想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本来他是想等天圣再衰弱一点动手的，可是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尤其是和天圣帝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恶化，甚至他可能还会对付楚汐瑶，已经是等不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姬扬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穿上自己的王袍，准备陪楚汐瑶去奶茶店。
  “笃笃笃。”
  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道敲门声。
  “进来吧。”
  很快，武卓熙推门进来，然后恭敬地递给姬扬一封书信与一支有些奇怪的箭矢，说道：“这是有高手用弓箭射进来的。”
  “高手射进来的？”
  姬扬眉头微皱，冷声道：“怎么了？”
  武卓熙连忙道：“这是一支特殊的箭矢，完全是精钢制作，箭身也是如此，能够射出这样的箭矢必然是臂力惊人。”
  “他用这支箭矢射出信件到了王府石墙之上，已经没入三分，属下用力才拔出。”
  姬扬将那支精钢制作的箭矢拿过，仔细端详起来，通体是白色的，放在手中有些沉重，究竟是谁会用这样的箭矢。
  难道是端木妍？
  也就只有墨家才会不断研发这种适合高手使用的神兵，看来墨家中有一个擅使弓箭而且力气巨大的高手。
  思考了一会儿，姬扬缓缓拆开了信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端木妍竟然约我今晚见一面？”
  自己和端木妍虽然还不算是结仇恨深，但确实是有过节的，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该不会设下什么埋伏吧。
  “卓熙，你等会儿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城外漕帮分舵找秦思语，就说本王要她兑现诺言。”
  一提起秦思语，武卓熙脸上就闪过一道忌惮的神色，这是他见过最厉害的高手。
  那时上百人围攻她一人，还被她打伤了数十人，而她不过是消耗了一些体力，只是有些累而已。
  “王爷，此人武功高强，来到您身边会不会有些危险？”
  武卓熙面露担心之色，提醒道。
  “放心，她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小女子，别看她武功高强，本王自有办法对付她。”
  姬扬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你按本王的吩咐去办便是。”
  “得令。”
  ……
  花间赋。
  这原本是如今仅剩的“六柱国”之一昇国公的产业，之前司马玄胤欠了姬扬一百万两，然后楚汐瑶答应再给他一百万两，然后才从昇国公手中拿到。
  “这地契和房契跟着我司马家正好七百年，如今换了主人一下倒有些舍不得了。”
  “昇国公”司马怀德轻轻摇着脑袋，感叹道。
  他是一个身材相当魁梧的老者，尽管下巴上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但是看起来整个人精神奕奕，说话声音也相当洪亮。
  此人久经沙场，在中域天圣精锐大军有相当高的威望，也是如今朝堂中支持天圣帝的重要人物。
  司马玄胤只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已经跟随他出征蛮州时战死了。
  今日上午他亲自来了花间赋，并把地契和房契交给了楚汐瑶，这倒是出乎了姬扬意料。
  “国公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是当今天圣的实权派人物，同时在军中素有威望，姬扬自然是不敢怠慢。
  自己面对他儿子嚣张是一回事，但是面对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昇国公”司马怀德大笑了一声，轻轻捋了胡须，随后道：“昨晚在宴会上见到王爷如此剑法，倒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又闻楚小姐才貌双绝，自然要过来再看看了。”
  “国公这话倒是让姬扬有些惭愧了，实在是有些特殊原因，倒是惊动国公了。”
  姬扬只好尴尬地笑道。
  此时，两人正站在花间赋最高处，看着楼下忙碌的身影。
  楚汐瑶的奶茶店就在今日开业，很多楚家的人正在做着准备。
  之前楚汐瑶一定要将她的第一家奶茶店开在慕容门阀府邸的对面，好让慕容嫣然每天进出都能看到，自己用强逼的方式让司马玄胤同意把花间赋让给楚家了，人家有怨言也是难免的。
  “北境王不必多想，既然你和楚小姐在中都救过玄胤一命，又岂是这区区一间花间赋可比的，倒是老夫之前并不知道此事，听玄胤后来说起才知道，还未来得及道声多谢。”
  “国公如此说倒是让姬扬汗颜了。”
  姬扬连忙说道：“日后国公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也请国公不要客气了。”
  “王爷放心好了，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这脸皮也厚了不少，若是真的有什么要麻烦王爷，一定会直说的。”
  “昇国公”司马怀德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