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委屈抱怨，人家是十分有理有据的解释了，最近不会再往京中送李氏的成药。
据说，是因为李支连在这次的事里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佳，李氏要闭门一段时间。
人家是要表示歉意，在说清楚前因后果之时，简单提到了江丹。”
楚丞相说到这儿，加重语气，顿了顿。
“现在朝堂之中，半数人已经得知，李氏因为一枚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世上的江丹，惹了祸，险些丧命。
而且很多人家一直都在依赖李氏独门的成药，此次却因为这场灾祸，都要断一阵时间，什么时候能续上都不知道。
所以……对于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们可明白？”
楚丞相说完，眼神变得温和，看着两人。
两人都默了一阵，楚言思似乎在出神思考，而楚言齐则是死死盯着楚言思的脸，明显在等他的反应。
不多时，楚言思缓缓起身，躬身向着楚丞相道：“父亲，是我之前在金城的时候，有些事处理的不好，引起误会，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楚丞相没做声，停了半晌后说：“言齐没什么要说的吗？”
楚言齐闻言嘴角勾了勾，比起立在一边的楚言思，看起来有些懒散，楚丞相脸色沉了沉。
楚言齐深吸了口气，起身站在楚言思的身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
“父亲，言齐没什么好说的，之前您提到江丹，儿子就说过想为您把这件事办成。
但是您说兄长性子沉闷，应当去金城逛逛，用这样的理由，否了儿子。
那如兄长失手，白跑一趟后，又造成这个局面，自然……也跟言齐无关。”
“言齐，我是有提到过江丹，但是没有与此有关的事，要言思办。
言思去金城与此无关，只是陪伴他的友人走马上任，顺便散心罢了。”
楚丞相纠正道，“你既误解了爹的意思，就不要胡言乱语，让他人听了，徒增误会。“
“爹，你……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
之前那“我要江丹”四个字虽然楚丞相没说出口，但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话里话外就是那意思。
现在怎么说，因为摆在阳光下，觉得对他形象不好，就不承认了？
这丞相做的谨小慎微，不难看吗？
楚言齐在心里想着，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楚言思，在心里耻笑两人活的憋屈。
“不要恶意揣测你的长辈，更不要自作主张。”
楚丞相淡淡道，继而又说：“言齐这两年有所长进，但是还是过于任性妄为，目光短浅。
日后做事之前，还是要多跟你兄长请教，莫要因小失大，明白吗？”
自作主张？
“父亲的意思是，您确定找麒麟阁去绑架李支连的人，是我了？”
这话一出，楚丞相眉头明显越皱越紧，楚言思微微侧头，柔声开口。
“言齐。父亲没那么说，只是在提醒你。”
“兄长别拿我当傻子看。”
楚言思心里叹了口气，明明人也不笨，怎么就是这么容易冲动呢？
“楚言齐！”
这是进屋之后，楚丞相语气最重的一句话。
“不敬兄长，去思过房领十板子。
还有，近日泊城有些贱民蠢蠢欲动，闹了些小乱子出来，圣上派安将军前去平乱。
安将军破例为你留下了个近卫的名额，你与安将军同去，见见世面，也磨磨性子！”
楚言齐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兄长。
楚言思现在虽神色淡淡，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是看在楚言齐眼里，就是一脸的小人得志。
“爹……你这是要发配了我？让我远离京都的意思？”
楚言思实在忍不住，闻言，闭了闭眼敛起情绪。
他收回人也不笨的那句话。
现在看还是谷绣说的正确一些，楚言齐十天里有九天半，脑子都是有点儿问题的。
“什么时候磨练你到……知道发配这个词，不应该用在我对你的安排上，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回来了。”
楚言齐磨了磨牙，那股熟悉的暴虐情绪，瞬间冲向胸腔，眼睛憋得通红，两人看不见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珠。
“你先下去吧，近几日就会出发，好生准备。”
楚言齐脚步没动，眼神阴沉，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父亲，还有要和兄长说的话，是言齐不能听的？”
楚丞相不答。
不过一瞬，楚言齐就知道自己又惹他不悦了，拼了命克制自己，僵硬的行礼告退。
等楚言齐出去后，楚丞相浅笑了笑，让楚言思坐，感叹道：“这孩子终究戾气太盛。”
楚言思不置可否，明日从楚言齐院子里抬出来的尸体，应该更能说明这一点。
“你与金城城主的女儿，钱木枝，最近如何？”
楚言思愣了一下，他以为父亲留他下来是要宣布对他的惩罚。
毕竟虽然楚言齐惹了祸，但是自己当时也的确没办成事，惩罚迟迟没有落下来，本以为是今日要将两人一同发落。
却不想，是为了钱木枝。
“很难回答么？
爹把这件事交给你办，是爹偏心于你。
这事儿你明白，言齐也不是办不成的。反倒是他与钱姑娘成亲，效果在爹这儿，其实要更好。
毕竟你是嫡长子，你的婚事其实该更慎重的啊！”
楚言思闻言回过神，手紧了紧，低声开口：“回父亲的话，钱姑娘近日并没有回信，送的那些小玩意，也是石沉大海。
儿子觉得，钱姑娘对这门婚事并不感兴趣。”
楚丞相怔了怔，虽说感情一事因人而异，但是世界上能有一个女人拒绝楚言思，这在他眼里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相貌，家世，为人，声名，楚言思没有一样能令人挑出毛病，纵使钱木枝是仙女，楚丞相也觉得只要楚言思勾勾手指，她都会心甘情愿奉上一切。
这才是对的发展。
楚丞相思索一阵，开口道：“女子总是要矜持一些，莫要心急。
既如此，你去一趟金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