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绣闻言，一下子气笑了。
  就他这张脸，就是多恶劣的性格，都能被盖的严严实实。
  就算发现了，就凭这脸，那都能抵消。
  “不是，那这么的。
  我跟她谈，行。
  那你也好好跟楚言思谈谈，咱俩一起走，一起去客栈。”
  眼看着钱木枝要撸撸脸，谷绣贱兮兮道：“怎么着？还说我怕，怕的人是你吧？
  嗯？
  信不敢看，人不敢见，是不是？”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案子要办。”
  “别拿案子当挡箭牌，那尸体都快烂了，差你这一个时辰了？
  就说敢不敢去？你去我就去。”
  钱木枝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谷绣见状笑了笑，也不挤兑了，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晚上去。”
  三人各怀心事，不知沉默了多久，钱木枝突然出声。
  “什么？”
  钱木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定定的看向谷绣。
  “我说我晚上会去见楚言思，告诉他，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告诉他，我帮不上他。
  告诉他，我不会成为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漂亮，那现在咱们俩一起去天一楼？”
  “用不上这么多人，就是去看看，说不定他们都已经问完话了。”
  钱木枝深吸口气，扫了一眼还在失神的赵烨宁。
  “捕头你去查一下，最近黎家来了什么客人。
  黎家似乎在给这几位公子定亲，我今天在他们家，看见了好几个大家小姐一样的姑娘。
  家里来了这么多陌生人，说不定谁跟此事有关，先把这些人的身份搞清楚。
  黎千身上的扳指荷包都在，劫财的可能性不大，我们首先考虑情杀和仇杀。”
  谷绣点点头，继而撞了一下赵烨宁的肩膀。
  ？
  赵烨宁回过神，迷茫的看他。
  “刚才听清楚你的活儿了么？
  一直在走神儿，你今儿能干活儿么？
  外室哥？”
  赵烨宁没听清楚那个新称呼，闻言只是胡乱点头道：“能，不是去镖局么？
  我先回去找才哥，我们一起去。”
  “行，还不错，自我怀疑的时候还没忘记听话，有机会给你升职。”
  赵烨宁蔫蔫的看了一眼谷绣，没什么反应，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赵烨宁走出一段距离后，谷绣笑嘻嘻低声道：“外室哥，怎么样，适合他么？”
  钱木枝瞪了他一眼。
  ……其实有点儿适合。
  天一楼的问话很顺利，整个天一楼，上到掌柜下到伙计都很配合。
  黎千来吃饭的时间，都是和谁一起吃的饭，伙计详详细细全部说了个清楚。
  包括黎千都吃了什么菜品，菜的原料都是在哪里买的，是哪一个师傅做的。
  简直可以这么说，从黎千迈进天一楼的那一刻起，到黎千踏出天一楼的第一步，事无巨细，生怕落下什么似的，全部讲了一遍。
  这也是捕快们在天一楼待了很久的原因。
  交代的东西有些过于详细了。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是官府，而另一方面，是这次案子的流言传播极快。
  快到有些诡异。
  就在钱木枝去黎家又去了义庄这两趟的时间里，不到半天，满金城都在传着这样一个流言。
  黎家大公子，在天一楼被毒死了，因为吃了天一楼的点心。
  当钱木枝再次来到天一楼的时候，掌柜的因为这个流言，已经焦头烂额了。
  下午捕快还在场的时候，就来了不少大户人家的随从，陆陆续续的退掉了已经订好的雅间或者包桌。
  “钱捕快啊！你说要是只说一个尸体，那也就算了，毕竟咱家酒楼这么大，时不时发生点儿命案，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等咱们官府把案子查个清楚明白，大家都知道，我们这儿没下毒，事情过去也就算了，您说是不是？”
  掌柜的见到钱木枝本人，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拉着钱木枝袖子不让走，开始委委屈屈的哭诉。
  钱木枝点点头，安抚性的陪着他叹气。
  “可是他们现在瞎传，传成了我这天一楼的位置不好，说是因为风水问题，导致入夜了之后，就有女鬼在后街索命！
  您说，您说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呢这！”
  掌柜的说到这儿都快哭出来了。
  天一楼在金城这么多年了，又占了这么大的地方，选址那都是请过法师高人来看过的，年年也是要大操大办的清理晦气，怎么如今就突然女鬼纠缠，变成风水不好了呢？
  但是偏偏，这样没头没尾的流言就是有人信，还越传越厉害，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是个顶个的惜命。
  他们看出了命案，又有了这种消息，秉持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大有观望和再也不来的意思。
  天一楼的目标客户，可都是这些有钱人啊！
  “您也别太担心了，天一楼能做的这么大，还能怕这一点小风波么？”
  钱木枝安慰道。
  掌柜的哼唧两声，点点头，拉着钱木枝袖子的手攥紧一些。
  “钱捕快啊！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咱这这么大个酒楼，从上到下，每天只要一开门，那就流水一样往外花钱！
  他们都这么退订，我哪能挺多久呢您说！”
  钱木枝嘴唇拉紧。
  别逗了，天一楼这么多年也不少捞钱，怎么就顶不住这么几天了？
  “您放心，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掌柜的，既然该问的我们也都问过了，那捕快我就先撤走了。
  但是昨晚黎千吃饭的那间房我想去看看，没什么问题吧？”
  掌柜的连连摇头，亲自领着钱木枝往楼上走。
  “这能有什么问题？您想看随便看！
  昨晚黎公子他们走后，那间房就没有再去人，不过我们已经收拾完了……”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一个雅间门口，掌柜的打开门后又说：“您先看着，我把昨天伺候上菜的伙计叫来陪着，您还有什么尽管问！”
  “多谢。”
  屋里的布置简单，却精细。
  正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圆桌，木质很好，一眼扫过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划痕。
  几张椅子围在桌边整齐的摆放着，收拾过后，整间屋子看起来都格外有秩序。
  另一侧放了一面架子，架子上有一些古玩，算不上珍宝，倒也有几分意趣。
  对着门口的方向就是窗户，钱木枝站在窗边，往下看了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方向若是将视野放远，刚刚好是发现黎千尸体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那个垃圾堆，却是刚好能看到那条后街。
  倒也奇怪，这间房唯一的一扇窗户，居然不是对着繁华的主街。
  那这间房在天一楼应该算得上位置不好的房间了，黎千为什么会选这里？
  钱木枝琢磨着，在窗边多站了一会儿，就得出了答案。
  因为僻静。
  虽然说天一楼每个雅间的隔音效果都还算好，但是因为这个房间的位置问题，纵使开着窗，也不会有太多的嘈杂之声传上来。
  若是不图热闹，只是谈生意，的确更为合适。
  “钱捕快？”
  身后小伙计试探的声音响起，钱木枝回过神，转身靠着窗子，看向小伙计。
  “你就是昨晚上给这间房上菜的伙计？”
  伙计点点头，脸色疲惫。
  估计今天他也够折磨的，这屋里昨天除了黎千和他的客人，唯一还进过这间房的，也就是他了。
  莫名沾上了命案，换了谁都难免心累。
  “我刚听捕快们说，已经问过你话了，又麻烦你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是倒是没影响她接着问。
  “昨天开始走菜，是在酉时初，对吧？”
  小伙计点点头，这些他都跟捕快们交代过了。
  “你们说昨天黎千请的是两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只有三个。
  那从走菜时候他们三个就都到了吗？
  他们三个当时是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