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宏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爸，妈，吃饭。”
  小哲拿着碗筷出来道：“赚钱了吗？等会我们去文具店看店，你们休息。”
  “赚钱了，给，零花钱。”
  孙佳雪把钱放在桌子上。
  妞妞道：“妈，有钱，根本没地花，等钱花没了我们再找您要。”
  李明清笑着道：“在学校不买零食吗？”
  “零食哪有您带回来的好吃啊。”
  他们很少在学校买零食，该省省该花花。
  主要是李明清和孙佳雪在他们小时候零嘴就没缺过，家里随时存着一些吃的。
  现在长大了一点也不馋。
  小宏调侃道：“妈，我们是男子汉了，又不是小孩，不吃零食了。”
  他话音刚落小哲就拆台。
  “也不知道是谁昨儿个大半夜在被窝里吃个不停。”
  “我那是饿了。”
  “爸，妈，姐，昨个儿大半夜我以为是有土耗子，一开灯，就见他拿着一袋子脆饼在吃。”
  “没办法，正是发育长个子的时候，饿的快正常，我的身高可比你高了不少。”
  前一秒两人还坐在饭桌前，后一秒凳子一撤直接站起来。
  兄弟俩开始比身高。
  李明清见状道：“赶紧吃饭，你们老子我的身高在这里放着，肯定一米八打底。”
  “那我们就放心了。”
  哥俩坐下，继续道：“我们在学校没少比身高，说实在话，不是最高的。”
  “没看出来这么有胜负欲呢。”
  “那可不，有钱没钱从外表看不出来，但高矮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明清不赞同道：“有没有钱从外表还这能看出来，你们穿的衣服全是最新款，每次换季都会给你们买一套衣服，这些不得花钱嘛。”
  小宏和小哲对视一眼，点点头。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就从班里来看，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妞妞每次穿新衣服去学校都会被围观。
  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其他人看着她满脸的羡慕。
  就连和她一向不对付的王娜娜这几年也消停了，根本比不过就别给自己找气受了。
  ——
  这天，李明清刚到饭店就见钱开站在门口。
  “钱经理。”
  “别叫我钱经理了，早退下来了。”
  “这么叫着顺口，怎么不进店？”
  钱开有点难以开口，毕竟李明清什么也没干。
  不过自家侄女这个情况还是得和他说一说。
  李明清见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有事。
  还不是好解决的事。
  要是来找他看病的话估计就直接说了。
  “什么事？这么难开口？”
  “那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了。明清呐，你还记得我侄女吗，叫钱小丽。”
  听这话他就知道要说的无非是钱小丽的终身大事。
  “记得，是医院的护士。”
  “对，她今年年龄不小了，但我们给安排相亲的小伙子她一个也看不上，希望你给劝劝。”
  李明清拒绝道：“这我就不掺和了，没见过几次面。”
  “关键是我们说了不听，哎——”
  “钱经理，这事得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别人劝没用。”
  钱开无奈道：“你说的我懂，不过在我看来症结在你，我说这话你别上火，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可担当不起。”
  为了避开钱小丽，李明清并不常来饭店。
  更何况这是她本人的问题。
  “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劝劝，应该能听你的。”
  “我自问没这么大的影响力，还是不去了。钱小丽不是那种想不明白的人，出去上大学见世面也见过不少人，更何况一共没见过我几次面。”
  钱开点头，是出去见世面了，但也真的不听劝。
  他知道侄女天天来饭店吃饭。
  不过饭店本来就是吃饭的地方，他也不好说什么。
  据他这一星期的观察，李明清很少过来。
  “哎，明清啊，给你添麻烦了，先走了。”
  “没事，理解。”
  钱开一出门就见钱小丽往这边走。
  他连忙喊道：“小丽！”
  “二叔，你也过来吃饭吗？”
  “来喊你回家吃饭，你爹回来了。”
  钱小丽觉得有些奇怪。
  她爹回来也不用过来喊她吃饭，不差这一两顿饭，不用专门来找她。
  两人在回去路上，钱开道：“小丽啊，前两天去相亲一个也没相中吗？”
  “哎呀，二叔，缘分没到。”
  “你爹和你娘急的满嘴起泡，家里就你一个女娃，我们不操心谁操心。听二叔一句劝，得抓紧了。”
  “好，我知道了。”
  “别光嘴上答应，一点也不行动，得行动起来。”
  钱小丽连忙道：“哎呀，真的知道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午饭了。”
  ——
  郑成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店。
  李明清见状道：“郑兄，好久不见啊。”
  “大半年没见你生意做得这么红火，我要是在县城就是再忙也来捧场，这不刚从南方回县城就过来了。”
  “我这么点小生意和你的生意可比不了。”
  郑成功笑着道：“我的生意也有你的份，要不是你帮忙我也做铺不开这么大的场子，今天是来给你送分红的。”
  “说起来我也算你的半个股东。”
  “必须的。”
  李明清接过账本，翻开一看，好家伙，生意可能很好。
  半年就有这么多分红。
  现在说郑成功是富人一点也不为过。
  “我听魏永说你帮村里人谋了个生意，菜种的怎么样？”
  “顺顺利利，赚钱了。”
  “真是打心底佩服你，说真的，你应该去当大官。”
  “可算了吧。”
  前不久周建刚还来找他，说让他去县政府上班。
  当场他就拒绝了。
  正忙着开店，无暇顾及其他。
  他准备去省城再开两家店。
  “郑兄，我下个月去一趟省城，之前租给你的店铺正好这个月到期。”
  郑成功笑着道：“就知道小小的县城不够你施展的，在我来之前店铺已经收拾出来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耽误你做生意。”
  “一点也不耽误，两个月之前我收到你的信就开始着手安排了。对了，我家那混小子一直让我给你家妞妞的。”
  一听这话李明清顿时觉得不妙。
  什么情况啊。
  他儿子不会是对自家闺女有想法吧。
  虽然郑奇和郑强两孩子长得不差，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但要是想当他女婿就另说了。
  不过少男少女的青春期对于异性的好感可以理解。
  郑成功见他警惕的样子笑着道：“咋了？怕我儿子把你闺女拐走啊。”
  “我闺女可不是花言巧语就能拐走的。”
  “放心，小强只把妞妞当妹妹。”
  李明清道：“你可是有俩儿子。”
  郑成功有些尴尬，原本以为打哈哈能把这事过去，结果还是被戳破了。
  “小奇那孩子从小就沉稳，应该没这心思。”
  “孩子的事咱就别插手了。”
  “听你这么说倒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会说让我管好两个孩子，是我狭隘了。”
  “八字还没一撇，说这些为时尚早。”
  他这话说的潇洒，但晚上一回家就找妞妞。
  “闺女啊，这是你郑叔带来的，说是郑奇给你买的。”
  “果真买来了，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妞妞迫不及待的打开。
  是一本试卷。
  “你一直和郑奇联系吗？”
  “对啊，有写信。”
  “马上就要高考了，复习的怎么样？”
  “手拿把掐，绝对没问题。这些练习题我可是做了个遍，不说满分吧也差不多。”
  一旁的小宏道：“爸，你就放心吧，我姐打小就聪明，咱们老李家的孩子就没有不聪明的。”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可别出去说。”
  “知道，低调做人，我懂。”
  看他贱兮兮的样子李明清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们这两天有去找丁爷爷吗？”
  “去了，丁爷爷把他珍藏的棋盘送给我们了，说是留个纪念。”
  “听说这棋盘是从清代传下来的，能保存的这么完好不容易，算得上是文物了吧。”
  ——
  次日一早。
  丁绍红着眼过来。
  “明清，我爹走了。”
  李明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了？
  难不成是去世了？
  “丁绍，你这话？”
  “我爹向来雷打不动的六点钟起床，今早晨到吃饭时间还没见他出门。我去房间看的时候发现他穿好衣服安详的躺在床上没有呼吸了。”
  “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没有痛苦的走也好。”
  丁绍摸了摸眼睛道：“昨天临睡前老爷子专门把一家人叫过去嘱咐了几句话，当时若是知道——”
  “想必老爷子早就做好打算了。”
  李明清想起昨晚上小宏和小哲给他看的棋盘。
  怪不得会把棋盘送给他们。
  老爷子肯定早有预感。
  “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你，要不是你老爷子不可能无病无灾的度过这么多年。”
  “身为医生应该做的事。”
  “不多说了，我来是请你帮忙的，帮忙去邮局发下电报。”
  他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了十几个人名。
  “好，我这就去。”
  “这些是老爷子生前的朋友和丁家的亲戚都是在别的省，我这边抽不开身，劳烦你走一趟。”
  丁绍还得去县城和省城的亲戚报丧。
  李明清回屋拿着外套就直奔邮局。
  孙佳雪也去丁家帮忙。
  她去丁家的时候，丁一钧和丁一晖正在门前挂白布。
  三天内，丁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唯独最该回来的丁毅没来。
  丁老爷子当天晚上特地嘱咐过丁绍瞒着他。
  丁毅出任务也没法回来。
  出殡当日。
  临行前，由丁绍摔破拉老盆，盆子摔得越碎越好。
  去墓地过程中，在岔路口和转弯处，放鞭炮，烧火纸。
  到达墓地，棺材放在墓穴内，再由丁绍在死角处拉一把土。
  堆好坟堆，把花圈等放在周围。
  李明清看着送葬的大部队默默地跟在后面。
  心道，红白喜事，婚丧嫁娶，真的耗费心力。
  等以后他死，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火化埋了就行。
  想及此，他觉得有必要和家里孩子交代一二。
  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先来。
  提前做好打算比到时候当头一棒的好。
  他不是很避讳这些事。
  ——
  “爸，你找我们？”
  “坐吧。”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李明清笑着道：“没出事，你们丁爷爷的葬礼你们也去了。以后我要是走了，别整这么麻烦，给我把骨灰埋了就行。”
  “呸呸呸”，小宏一边呸一边耳拍桌子。
  “瞎说什么呢，身体倍棒，最少活到一百二。你还得看我结婚生子，给我看孩子呢。”小哲也道。
  “就是闲聊而已，别激动。”
  小宏站起来道：“爸，以后可别再说这话了，要不然我们要去告诉妈妈了。”
  “嘿，我看你欠揍。你要是告诉你妈我铁定揍你。”
  “真不把我们当小孩啊，这么严重的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我妈要是知道得被你气晕。”
  “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谈话，别告诉你妈。你妈胆子小，别吓着她。”
  小宏和小哲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
  从小到大他们听得最多的话就是照顾好妈妈。
  真的是从小听着父母的爱情故事长大的。
  李明清见状笑着道：“赶紧出去。”
  他刚说完就见孙佳雪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
  “妈，这可不能跟你说，男人间的秘密。”
  “好好好，赶紧下楼吃饭吧。”
  ——
  省城。
  李明清来到店铺，拿钥匙开锁一气呵成。
  店铺被收拾的格外干净。
  根本不用打扫，只需要买些桌凳就好。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干活的人，像厨师，服务员等。
  县城的店铺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操心。
  他可以安心在省城准备相关事宜。
  说来也巧，一出门就碰见苏玉红。
  她是有在镇上国营饭店工作的。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在上班才对却在这里碰见。
  “苏玉红同志！”
  手挎着篮子的苏玉红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他道：“你怎么在这？”
  “准备在这里开家店。”
  “之前听佳雪说要来省城开，没想到这么快。”
  李明清开门见山道：“你不在镇上工作了吗？”
  “是啊，嫁人了。”
  苏玉红说的平淡，李明清被她这话惊到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告诉她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