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赵瑟瑟(55)

  ......
  赵士玄依旧在大理寺外等候,只是这次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女不曾像上次一样将自己弄得狼狈,反而是精致又柔美,绝美的面容上甚至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笑意。
  倒是难得见她情绪这般外露。
  赵士玄微微放心,凑上前去想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却被意外地被避开。
  “哥哥,我自己拿就好。”
  青年只能随着她,只是不免嘀咕,那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从出府时就捂得严严实实连他也不能瞧上一眼。
  马车稳当地越过拱桥,车帘外是无声而静谧流淌的河水,赵士玄最终没耐得住好奇,在妹妹的默许下,那精致的食盒被掀开一角。
  等他看清之后,少女掀起帘子,手里的锦盒刚刚坠落,无声地没入墨色般的河水之中。
  不留一丝痕迹。
  回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乱糟糟灰扑扑的点心,看起来像是适合掉落在地上被糟蹋了一般。
  赵士玄奇怪,“怎么缺了一块...”
  总不至于是食盒掉在地上,翊王还捡起来吃了吧?
  少了一块...
  听见他的嘀咕,瑟瑟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窗外。
  ......
  回到侯府,赵士玄敏锐地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妹妹的愉悦和开怀似乎只是短暂地在那夜里停留了一瞬,随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平淡,甚至比之往昔还有几分看不透的深沉和复杂,时时便会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以抉择的困惑。
  却又不愿对他告知。
  想起那盒引起她异样的糕点,赵士玄似有所觉她的思虑和犹疑。
  或者连瑟瑟自己都未曾理清思绪。
  再一次看见女孩坐在湖边出神,赵士玄止住脚步不去打扰,无声叹息,转身欲离开之时,听见下人慌忙来报。
  “世子,皇后娘娘懿旨,命小姐进宫请安——”
  ......
  与此同时,李承鄞如愿接到了免罪的圣旨,被内侍恭敬又谄媚地请进了皇宫之内,只是在觐见皇帝之时依旧恭敬有加。
  皇帝看向他,语气沉郁:“小五,你可知错?”
  他看过太子的尸体,肩胛处的长箭贯穿却不致命,腹部被利剑穿透搅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却触目惊心,血自那伤口处流了个干净。
  他又死了一个儿子,依旧死于自相残杀。
  对上他沉郁又暗藏危险的审视,李承鄞垂首恭敬地请罪。
  “儿臣知错。”
  皇帝却还不满足,只淡声反问:“错在何处?”
  李承鄞跪的笔直,“儿臣罔顾皇命,是为大不敬,自知罪责深重。”
  看着比之那日乖觉不少的青年,皇帝目光沉沉又复杂,对他的识趣感到满意,却对他的避重就轻感到不满。
  真相如何,如何瞒得住他,可他到现在还在隐瞒自己真正的用意和目的,企图蒙蔽他的眼睛。
  皇帝盯着他,刻意提起:“皇后刚刚召见了镇北侯家的小姐。”
  这在意料之外。
  李承鄞蓦然抬眸,对上皇帝试探的双眸,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最终可能瞒不过父皇,但能瞒下其他的人就好,比如高家,比如皇后...
  皇后本该不知道得,可父皇主动给她透露了这个消息。
  只为了试探自己。
  这是他的另一份警告。
  想到瑟瑟或许会被皇后为难,李承鄞垂在身侧宽袍中的手不自觉紧握。
  皇帝本就是突然提起此事,想借此看看他的反应如何,可如愿看到青年突然有波动的情绪,又不自觉皱眉。
  忍不住冷哼,“你倒是个情种。”
  为了那个赵家小姐不顾自己的命令,泄愤一般非要手刃自己的兄长。
  皇帝气他的忤逆,气他的心慈手软,也气他的儿女情长。
  “你这般在乎赵家小姐,与西洲的婚约又如何处置?”
  西洲嫡公主的婚约,系于豊朝太子的身上,皇帝主动提起此事,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他即将入主东宫,这婚约自然由他接手。
  他知道皇帝想要的表态是什么样的,他今日得警告,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屈服,不再与他的皇权相对抗...
  李承鄞垂眸,面上宠辱不惊。
  “两国邦交事关重大,儿臣自知轻狂,却也不敢意气用事至此。”
  只是垂眸间眼眸中满是暗沉和危险。
  和天子正面对抗,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看不清青年垂首之后的表情,皇帝只以为他终于服了软,心里头那点恼怒也渐渐散去了。
  只余几分不自觉的复杂。
  “你明白就好。”
  最终还是他以为最不合适的那个孩子,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宠辱不惊地接手了一切。
  小五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谋略,也证明了他之前错误的判断。
  面前的青年喜怒哀乐仿佛都被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旁人难以从他那张冷静的面容中窥视到他真实的情绪。
  皇帝曾以为这个儿子已经变得冷心冷情,却在太子一事中,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年少时总会为了情爱而失去理智,这本无伤大雅,只是终究有要做出抉择的一天。
  合适的帝王需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青年背影逐渐消失在大殿之时,皇帝沉声开口。
  似是叮嘱,又像是警告。
  “小五,杂念太多的人,握不住权势。”
  这是他给这孩子的最后一道考验。
  ......
  皇后宫中
  被请进殿内后始终未曾见到正主,只说皇后正在梳妆需要稍等片刻,却也不说被请来的客人如何安排。
  瑟瑟连盏茶都未曾接到,反而是被罚在殿中干站着。
  不多时出来一个嬷嬷,“赵小姐还需再等等。”
  却依旧不说明时限。
  “敢问皇后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对上少女清凉似乎真的暗含担忧的水眸,嬷嬷眼神晃了一瞬,随后又做起冷硬的强势姿态
  意有所指,指桑骂槐。
  “赵小姐等着便是,奴婢不敢逾矩,打探皇后娘娘的消息。”
  瑟瑟无声笑了笑,倒不是气恼,只是有些惊讶。
  她知晓皇后不怀好意,也做好了或许会被苛待的准备,却没想到皇后刁难人的手段这般的......
  幼稚和低劣。
  甚至不如一贯嚣张跋扈,被公认没什么脑子的永宁公主。
  甚至有些无聊。
  那嬷嬷做好了与她言语交锋的准备,却见面前的少女柔柔地福身行了一礼,说话也轻轻浅浅的。
  “既然皇后娘娘不便见客,瑟瑟便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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