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头布置的作业勉强完成三分之一，王戬没多大激动，可按捺不住葛燕偷偷兴奋，自家夫君将来准能成就科学家，待到天亮给刘泽堪发一微信，今天有事来不了。
开车送媳妇上班后，王戬照着老石发的定位一路开至郊外农村，11月份的天气一会一个样，出门还有太阳，这会儿又下起小雨，多亏这几年川北发展迅猛，村与村以水泥路相连，七拐八弯寻到一农家小院，所谓投名师访高友也就如此。
老石一身厚实毛绒的唐装戴着老花眼镜，戳门口等候多时，手里依然拿着把折扇，王戬透过前视玻璃觉得这老头要疯，大冷天的也不怕嘎了……
下车至后备箱搬上烟酒茶等礼品，忘年交的老哥们自然要搭把手，折扇插后脖梗笑脸出迎，还不忘出言调侃：“小戬，快一年没见大变样啊！发了吧？呵呵~”
“我要有您这身能耐早发了。”
一老一小双双进屋，里边的布置和一般农村家庭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无非是地板光亮一点、家具古朴一点、人少一点、字画多一点，反正不像种田人住的。
里里外外晃了一圈，王戬问道：“我说老石，您盘了一辈子古董就落这么一破地方？”
“不错了，至少落个安逸晚年。”
“好吧，您年轻时候的故事想必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小戬，记住喽，凡是挣快钱、挣大钱的行当都是带血的买卖，如今中华盛世在望，做个普通老百姓最合适。”
“行，明儿我就辞职回家跟我媳妇造个小人。”
“哈哈哈~~~”老石大笑道：“你呀你呀，这张嘴永远欠抽，坐坐坐。”
与徐康年不同，对待王戬还是和在火葬场差不多，一个抽烟喝茶，一个翘着二郎腿贼眼睛到处瞄，看看藏着啥好玩意，顺不走也能开开眼。
“甭看了，老夫这农家小院是分期买的。”
“卧槽！”王戬差点没喷了，道：“您那点退休金够吗？”
“徐康年每月另给8000顾问费。”
“……”王戬。
“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王戬的来意很简单，询问明朝郑王世子朱载堉的历史，百度上说得太粗浅，给王戬稍微惊讶的，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根号2开12次平方的变态，那个81档双排大算盘就是朱载堉的杰作。
就是没想通，《十二平均律》跟《缀术》有啥关联，所以早早给老石打电话，今儿耗子给黄鼠狼送礼，一来看看，二来找找这个活百度。
表明来意，老石沉吟少许，来回踱步道：“郑王朱载堉在历史上确实有名，他的《十二平均律》在西方被视为钢琴鼻祖，你问这个干什么？”
“《缀术》有了点眉目，有人告诉我《十二平均律》和《缀术》有关联。”
作为老江湖，虽保持着好奇心，但嘴严谨得很，也没多问，道：“据老夫所知，朱载堉的平生与数学相关联的也就开平方根和开立方根。”顿了顿小心问道：“你也别告诉老夫那人是谁，你只说那人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
“大科学家，教授，六十多岁。”
“嗯，这就对了。”老石飒开折扇晃了两晃道：“差点被你小子误导，老教授的用意应该并非所谓的数学概念，而是朱载堉的艺术成就。”
“对对对，这话他跟我说过两回，让我多了解些艺术类的门道，可我一直没整明白，艺术跟数学有毛关系。”
“大有关联，没有开12次平方根就没有《十二平均律》，也不会有现代钢琴，先别较劲……你等会。”
进左厢房没一会，老石抱着个琵琶出来，与老头相识大半年，王戬头回知道这老家伙会弹琵琶，只见老石搂好架势，两眼微闭酝酿一会，突然五指齐放战音绕耳，一首名曲《十面埋伏》令王戬听出了金戈铁马、沙场点兵、秋风萧瑟的感觉。
能流传几百年经久不衰的神曲自有妙处，伴随节奏加快，王戬确实有点身临其境的意思，许是好奇心起，琢磨着这玩意跟钢琴有啥不同，眼睛不由自主盯上老石那飞快贴紧琴弦、并颤栗抖动的左手。
一曲弹罢，王戬仅仅看出这玩意跟吉他差不多，与钢琴完全不搭杠，然老石却问道：“知道琵琶与钢琴的区别吗？”
王戬跟个白痴似的摇摇头，老石搁下琵琶没好气道：“老夫都悟到了……你小子太不上道。”
“您悟到了？赶紧说说。”王戬撂了二郎腿大喜。
“说个屁，教授没告诉你老夫凭什么告诉你？还有，悟不透你也别回去了，什么时候悟透什么时候回去。”说罢不理王戬那倒霉模样，抓过车钥匙去后院做饭。
这下好，赔了一千多礼品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说理去？
难解之迷既然悟不透，那就亲自上手，王戬仗着记性好搂上琵琶，学老石那架势端正坐好，未酝酿情绪直接开干。
乐器这玩意与耍笔杆子不同，王戬属于眼睛会了、脑子会了，就是手不会，弹出的动静给人一种藏獒挠门的感觉，甭提多膈应，幸亏老石没高血压之类的，否则非躺厨房不可，忒tm堵得慌。
不过话又说回来，常年敲键盘的主，手指那是相当灵活，也算异曲同工，待到午饭点已然有点模样，可在老石看来依然六畜兴旺，反正不是给人听的。
“歇会吧，吃饭。”
“我再弹会，这玩意挺上瘾，呵呵~”
“老夫是让琵琶歇会。”
这老头属于喷人不带脏字，王戬瞬间没了笑脸，扔了琵琶上桌吃饭，一瞧就四盘青菜啥也没有，王戬不乐意了，好逮也是客人：“您这也太素了吧？”
“都是老夫自己种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好吧，总比饿着强。”
老石就吃一小碗，跟喂猫差不多，完事回屋睡午觉，嘱咐王戬记得洗碗擦桌子拖地，并再三叮嘱找个没人的地方弹去，老夫还没活够。
王戬真想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