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家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甭管王戬乐意不乐意，方子明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母亲就是母亲，打到天边也改变不了事实，即便有愧于你，可以怪罪、埋怨，甚至给脸色，但不能不认，更不可起报复之心。
  爷俩头回在三观上起分歧，王戬嘴上服软心里跟铁似的，师徒俩在路边随便整了两盒盒饭，迈步走向前方不远，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顶楼立着四个大字：中兴集团。
  按中兴的作息时间，现在是休息，但国家二级保密人物莅临集团，副总裁可以说望穿秋水，非亲眼瞧瞧到底长什么模样。
  集团大楼共36层，副总裁办公室位21楼，凭证件刷卡进入集团，先去方子明办公室搁好行李箱，再乘电梯拐弯摸角三五分钟，敲门进入豁然开朗，近百平米的空间令王戬提神醒脑。
  因来人身份特殊，硕大办公室就副总裁一个人，一边是书柜将近十米长的办公桌，对面占地约四十多平，搁着一排排古风式太师椅，两把各配茶几，脚下踩着厚实的红色地毯，给王戬的感觉是大气，第二感觉是贼特么大气！
  晃罢一眼，副总裁惊喜有佳笑脸相迎，主动握手相当客气，并未以年龄取人，毕竟是国家亿里挑一的人才。
  “小戬，这是集团副总裁吴总。”
  “吴总好。”王戬难得装一回逼，握手微微躬身。
  “来来来，这边坐。”
  仨人随便坐落，没一会进来个身装现代职业装的女人，斟茶倒水后自觉退出，吴总才开口道：“小戬，你的专业是什么？”
  “数学和物理。”
  “物理？”方子明一愣，心说这特么也太快了。
  “你的数学博士证书我看过，物理也是博士？”
  “暂时还没有，但这不重要。”王戬不想纠缠这些没意义的问题，接着道：“吴总，中芯那边最先进制程的光刻机是几纳米？”
  “28纳米，大部分以汽车芯片为主，对当下而言产能远远不够，我们集团总裁前些日子赴老美那边谈判去了。”
  “咱们国产光刻机最高制程是多少纳米？”王戬再问道。
  “据我所知90纳米，属半导体低端制造。”连发两问全是光刻机，吴总来了兴趣：“小戬，你想研发光刻机？”
  “我可没那么本事，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不信邪，光刻机排名第一的核心部件光源我还是有个六七分把握的。”
  “这话怎么说？”
  “关于光源的研发，方向和大概方案我已经有了，看实物的目的只为证实是否与老美的技术重叠，免得那帮人说咱没本事偷技术。”
  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中兴做为全国手屈中指的超大集团，能做到副总裁的无一不是人杰，怪只怪王戬这话太过，甭说六七分，你哪怕说个三五分把握，爷勉强给个面子姑且相信。
  然话已出口，吴总总得表个态，琢磨了会干脆转换话题：“小戬，有没有兴趣参与芯片的研发？我们这不比华为的差。”
  “芯片再先进，造不出来也是白搭，纯爷们要啃就啃最硬的骨头；吴总，不是我看不起中兴，老美一制裁就屁癫屁癫的跑去谈判，忒跌份儿，我要是老美肯定先敲十几亿再说，反正握有主动，你能奈我何！”
  讲真，若非外人在场，方子明非抽徒弟两大嘴巴子，嘴上确实没个把门的，连忙道：“吴总，小戬这也算初生牛犊，呵呵~”
  “If it weren't for your face, I would definitely have kicked him out。（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肯定踢他出去。）”为顾及面子，吴总飙了句英文。
  “don't give him the same impression. this kid has this temperament and still has talent。（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这性子，才华还是有的。）”方子明回道。
  “几个意思？欺负小爷不懂鸟语是吧？”王戬感觉受到岐视，站起来了。
  没等方子明打圆场，吴总呵呵一乐：“堂堂数学博士不懂英文？你这也太拉垮了吧？”
  “不懂英文怎么了？耽误我研发光源？”
  吴总尽量耐下性子道：“小戬，光刻机的最新技术除了小日本就是荷兰，而你的目标光源就来自荷兰，目前最新制程是7纳米，不懂鸟语你连洋人的文献都看不懂，何谈研发？”
  “我为什么要照着他们的路走？我自己修条路不行？”
  一句话彻底将吴总怼死，就在这时刚才倒茶的女秘书敲门而入，冲副总裁道：“吴总，芯片线程总工卢卡斯说有事找您。”
  “嗯，让他进来。”有人解围，吴总乐意之至，倒是整得方子明进退两难。
  洋鬼子的个性比王戬更直，满脸浅短黄色胡渣的老外一进门直取副总裁，操着生怕咬着舌头的普通话道：“巫总，你们的工程师思维太保手，目前遭受制裁就必鼠绕开ARm架狗冲新烟发架狗，不然就等着破产刀闭。”
  “卢卡斯，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但现在谈判还未出结果，研发新架构需要总裁授权。”
  “oh mon dieu（哦，我的上帝），那我们为什么不捉量手准备？”
  “parce qu'ils n'ont pas cette audace（因为他们没那胆量）。”王戬莫名插了一嘴。
  “oh! Vous connaissez le fran?ais, trop bien, sans parler de votre langue maudite de l'Est（哦，你懂法语，太好了，总算不用说你们东方咒语般的语言）。”
  方子明和吴总懵了，只见卢卡斯仿佛遇见知音，连忙上前拥抱：“cher ami, êtes - vous mon nouveau collègue（亲爱的朋友，你是我新来的同事吗）?”
  “Non, non, je fais juste une apparition temporaire（不不不，我只是临时客串一下）。”
  “oh, c'est dommage（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cependant, je vais rester ici pendant un demi - mois, et le mois prochain, je vais à SmIc pour continuer à faire des apparitions（不过我会在这待半个月，下个月去中芯国际继续客串）。”
  “Super, SmIc a un de mes amis, vous les chinois, il s'appelle Zeng chen, mon camarade de classe au Royaume – Uni（太好了，中芯国际有我一位朋友，是你们中国人，他叫曾承，我在英国的同学）。”
  “merci, nous serons amis（谢谢，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卢卡斯因吴总而来，又为王戬而去，走时带着遗憾和无奈，看得出来，在中兴也有和峰利一样的毛病，外行领导内行，唯一不同的是老大没什么官僚，战略眼光极佳。
  “小戬，你什么时候学会法语的？几级了？”方子明急切问道。
  “嗨，随便闹着玩儿的，又不指着这个吃饭。”
  “……”方子明。
  “咳……小戬，刚才你跟卢卡斯说了些什么？”
  “这么大集团老总居然不懂法语，那招个法国佬干什么？瞎耽误功夫。”
  “……”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