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蕊怎么还没回来？”
在宿舍门口往外张望着的陈寒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快了吧，她说她肚子疼，上厕所应该会比较久。”
宋归明也走到门口，朝着对面那栋废旧的楼房看了两眼。
“别站在门口，往里面去！”
一名护工朝两人低声喝道。
宋归明只好拉了拉陈寒，朝着里面走去。
就在两人刚转过身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
陈寒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的大脑像是被瞬间清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也全都慢了下来。
“陆蕊！”
这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恐惧占满了陈寒整个身体。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外面冲去。
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护工还想阻拦，却被跟在后面的阿景猛地撞开。
陈寒拼了命地跑出宿舍大门，来到了那栋大楼前。
陆蕊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了血泊中，她的腿反向弯曲着，甚至能看到膝盖处沾着血的骨头。
陈寒呆愣在原地，看着血泊中没了气息的陆蕊。
“快打急救电话！”
薛雨冲上前捂住了陈寒的眼睛，朝着身旁的其他人喊道。
秋原这才反应过来，在所有人惨白的脸色中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陆蕊！”
宋归明和阿景也冲了过来，朝着血泊中的陆蕊大声喊着。
秋原连忙朝手下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上前拦住了这两个孩子。
“喂，是急救中心吗？这里是幸福之家福利院，有孩子坠楼了！对！你们快一点！”
陈善德拦住追上来的护工，朝他们摇了摇头。
他怎么都没想到，福利院里竟然会有孩子自杀。
这样一来，事情全都闹大了。
福利院的事情，再也遮掩不住了。
“陈院长，让护工把孩子们都带回房间里去吧！”
秋原朝着陈善德冷声道。
陈善德听着秋原冰冷的语调，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好。”
他答应一声，朝着宿舍门口的护工摆了摆手。
护工们立刻赶着朝门口聚集的孩子们回了房间。
陈寒挣开薛雨的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血泊中的陆蕊。
薛雨没再阻拦，而是转过头，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惶恐不安的陈善德。
她知道，这就是陆蕊给她提供的最有力的证据。
救护车和警车闪着灯乌拉乌拉地开进了福利院。
急救中心的医生看了几眼，便朝着薛雨摇了摇头，将陆蕊的尸体盖上白布，抬上了救护车。
“秋组长，这里的情况……”
带队的警官和秋原打了个招呼，出声询问道。
“这间福利院可能有不合规甚至合法的地方，所有工作人员，都需要带回去，配合我们调查。”
秋原回答道。
那名警官点了点头，朝着后面的警察招手道：“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带走！”
“陈院长，和我们走一趟吧。”
秋原带着两名警察将陈善德押上了车。
薛雨也带着陈寒、宋归明、阿景这三个孩子上了救护车，一起送陆蕊最后一程。
宋归明和阿景都伤心的哭着。
他们甚至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知道他们再也见不到陆蕊了。
可陈寒却和他们不同。
他一滴眼泪都没留，只是从车后的窗口往外看着。
看着被押上警车的陈善德。
他把那张脸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
陈善德的脸和陆蕊染血的尸体在他脑海中不断交叉，闪烁。
……
“陆蕊体内的精斑经过比对，确认就是院长陈善德的。”
“花园里埋的那几具尸骨，都是不超过十岁的孩童。其中有一具还没完全腐化，法医检验过之后，发现尸体里的器官全都没了。”
薛雨将手里的报告塞给秋原：“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秋原拿着报告翻看了起来。
每看一段，他的眼皮就要跳一下。
这份报告，实在是触目惊心。
囚禁孩童、强迫孩童劳作、性侵、谋杀、甚至还涉及到了人体器官的交易。
这个幸福之家的案子，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人。
“为了让伙伴们逃出魔窟，陆蕊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
“一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勇气，我们这些大人却没有。”
薛雨自嘲般地笑了笑。
这话到了秋原耳中，更是无比刺耳。
若是他调查的仔细一点，或者听薛雨的，早点申请进一步调查，陆蕊也许就不会死。
局面变成今天这样，他这个组长得负大部分责任。
对他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已经借着买零食的机会，把那些钱都还了回去。
这福利院再怎么肮脏，都牵连不到他身上。
最多也就只能给他安个失职的处分罢了。
“福利院里的那些孩子该怎么办？”
薛雨出声问道。
“只能转去其他福利院了，我找机会问问吧。”
秋原回答道。
薛雨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停尸房。
宋归明和阿景还趴在陆蕊身旁低声抽泣。
门口的陈寒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蒙着白布的陆蕊的尸体发着呆。
薛雨走到陈寒身旁，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她做错了什么？”
陈寒看着白布，出声问道。
薛雨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是啊，她做错了什么？
做错的明明是福利院的院长和护工，以及他们这些没有尽职的调查人员。
死的却偏偏是这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女孩。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陈寒，只能沉默地低下了头。
陈寒把手握成拳头，随后伸开手掌，看着掌心的伤痕。
他想起了陈善德的假笑、想起了护工们的大喝、想起了陆蕊看到他手心伤痕后流出的眼泪。
他想起了那半颗奶糖的香甜。
恍惚间，他的掌心似乎又传来了那种灼烧感，一直从掌心传进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