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看着王珂：“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就要被抓进来，届时，这一切都覆水难收了。”

  如果趁现在，把这个报告毁掉，把那个烟头毁掉，把那段录像删掉，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了这些，没有人会知道周无漾曾经出现在这里。

  对，姜涛点了点头，一边说服自己，一边说服王珂：“出了这件事，他肯定没办法再当警察了，咱们可以想个办法说他违纪，让他就这么离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也行吗？”

  王珂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姜涛没有得到王珂的回应，他抬起头就看见王珂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咱们这么做没错！你告诉我啊！”姜涛突然激动地抓着王珂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几乎快要把王珂的肩膀都捏碎。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王珂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看着姜涛那张因为愤怒，因为悲伤，因为无能为力而变得扭曲复杂的脸，用一种冰凉的声音开口：“够了，姜队，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冰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就这么直直地刺进了姜涛的内心，把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湮灭了大半，他的眸子微微向下垂，转过头不再去看王珂。

  突然，王珂开口了，他问了姜涛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会做这样的事吗？”

  姜涛沉默了一瞬，随后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哑了，就像沙砾摩擦在玻璃上带起的层层震颤：“我在一个监控上看到了他开着车经过那段路的视频，如果他走的是那条路，那他就一定会经过那条河。”

  再加上那个有着他dNA的烟头，这些证据都证明周无漾和许昭昭的死绝对脱不了任何的干系，他就算不想相信，可当事实证据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办法再骗自己周无漾是个无辜的人。

  “所以你觉得，是周队杀了许昭昭，是吗？”

  姜涛眯着眼看着远方：“我并不想这么想，可这些证据都在逼着我这么想，那条路的监控恰好坏了，那天恰好下了雨抹去了所有的痕迹，他曾经说过，所有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车上没有任何的指纹，也没有杀死许昭昭的凶器，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姜涛一直劝说自己，杀死许昭昭的人不会是周无漾，也根本不可能是周无漾，可他知道，这些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他，这个杀死许昭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无漾。

  王珂也沉默了，的确，经过他们痕检的检查，车上太干净了，干净的有点诡异了，没有任何的痕迹，就像是被人为地抹去了一样，能从容不迫不被发现做到这些的，只有他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周队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车里面抽烟，还在那里扔了烟头，以他的性子，会这样做吗？”

  这是王珂所想不明白的事情，既然现场已经被打扫清理的这么干净了，那周队又为什么会特意在那里抽烟，还把烟头扔在那里呢？是为了示威吗？显然不是的，如果是，那就不会扔在这么隐秘的角落里了，而是会选择大喇喇地扔在外面挑衅，难道只是因为冲动杀了人，所以心里不舒坦而抽了烟？

  姜涛一愣，是啊，这件事发生的太着急了，他怎么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以周无漾的警惕性，如果他真的想做，完全是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的，让他们全都看不出来，岂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往这里扔一个烟头呢？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能作为一个疑问而已，毕竟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可他终归是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人慌张是在所难免的，抽个烟也没什么不正常，可姜涛还是不想往这个方向上想。

  “而且……”王珂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们一直以来忽略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周队做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许昭昭呢？情杀？财杀？还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涛摇了摇头：“周无漾和许昭昭两人之间并没有感情的纠葛，之前周无漾一直都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假意动了感情也只是为了让她放松从而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至于财杀，你觉得他杀了许昭昭就能得到这笔钱财了吗？还是你觉得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就拥有一笔巨额的财富？”

  王珂沉默了，的确，这种情况实现的可能过于小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无漾杀对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姜涛的神色却明显变得复杂起来，他想到之前许昭昭从局里逃跑，又这么巧合地死在逃跑的当天。

  那么杀死她的人是碰巧遇见她从而因为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又有多小，对方最大的可能是一早就知道许昭昭已经从局里逃了出来，所以才能在当天的夜里就把她杀死，那这么来说，周无漾放走许昭昭……还只是偶然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周无漾故意把许昭昭放走，故意让许昭昭从厕所逃走，又故意在晚上杀了她呢？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私人恩怨呢，从而逼得周无漾不得不亲自动手杀了她，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呢。

  意识到了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姜涛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不好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无能为力，他不能救周无漾，也救不了周无漾。

  王珂注意到了姜涛的沉默，也看到了姜涛逐渐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知道他可能是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但是看他这副样子，王珂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问这些的时间。

  “咱们现在很多事情不知道，也许这件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个样子，而是另有隐情也说不定，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周队叫过来问一问。”

  王珂虽然平时冷冰冰的话少，但是情商却不是一般的高，他这句话说的很委婉，如果强硬点说，那就是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周无漾去过第一案发现场的证据，并且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是周无漾杀了许昭昭。

  所以他们对周无漾进行传唤是非常合理的，如果周无漾作为警务人员还不配合，那就只有强制执行了，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