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耳旁风

  外面的警车已经到了地方。
  赵晋跟一帮人冲上前来,有特警们很快钳制住了地面上的陈波。
  裴宴斯得到了解脱。他站起身来,转身朝着角落的沈禾鱼走去。
  沈禾鱼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她眼眶红红的,眼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她只觉得胸口闷堵。
  裴宴斯蹲在她面前,伸出手去轻轻将她给抱进怀里,温柔地哄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沈禾鱼感觉他温暖的怀抱。
  温暖而有力,仿佛是此刻她唯一的港湾,她在他怀里沉默了两秒,想要伸手去抱他,但又怕一伸手就触碰到他背后的伤口,最终僵持中,她皱着眉掉眼泪。
  其余便没了什么动作。
  裴宴斯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想要说什么,然而一开口却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力气,他皱眉,身子也开始没了力气。
  身上的鲜血流了太多,他眼前开始发晕,最终软软地跌倒下去。
  外面冲进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将裴宴斯从地上抬起来,对沈禾鱼道:“不必太担心,我们马上会给他止血。你也跟着上来吧,做做检查。”
  沈禾鱼点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将发红的眼泪给擦去,没掉下任何泪珠地跟在他们身后。
  外面停着一辆救护车,还有几辆警车。
  沈禾鱼走上前,上了救护车,有人在给裴宴斯止血,他的伤口都是在后背,只能趴着,将背上的伤口全部给展露了出来。
  沈禾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些伤口几乎深得可见白骨,而他似乎已经没了什么意识。
  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任由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当消毒的酒精擦上去时候,他似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闷哼了一声。
  沈禾鱼立即向他看去,伸手拉住他,动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沉默着,用力拉住他的手。
  他像是有感应一样,也回握住她,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口中嗫嚅道:“禾鱼……”
  沈禾鱼的心随着他这话一跳。
  医生这时道:“差点儿伤到动脉,幸好,不然命就没了。”
  沈禾鱼心惊。
  要不是他刚刚拼命护着自己,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很快,救护车抵达了医院,裴宴斯被带去了治疗室,而沈禾鱼被拦在了外面。
  她脖颈上的一点儿皮肉伤已经被处理过,这会儿贴着小药膏,她站在治疗室外,焦急地等着。
  等待的时间内,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极其难熬。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可以走得这么慢。还在等待中,就听见走廊不远处传来一道着急的女声:“裴先生,裴先生怎么样了?!”
  沈禾鱼闻声看去,认出那人是韩漫因,上次的酒会,陪着裴宴斯出席的那一个。
  看见她那张跟沈繁双极其相似的脸,沈禾鱼的心沉了沉,这也是裴宴斯新找来的替身吧……
  没了白笙儿,总还是会有别人,总之那个人一直都不可能是自己……
  沈禾鱼想着,韩漫因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像是自来熟一样,推了推她道:“裴先生现在怎样?”
  “我不知道。”沈禾鱼垂下眸子。
  韩漫因打量了她几眼。
  她的头发现在也还是很凌乱的,衣裳很脏,都是泥土,脖颈上似乎也受了伤。
  站在灯光下,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柔弱,极其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尤其是那双眼睛应该是哭过,眼尾绯红。
  可眉眼间又透着疏离。
  韩漫因认出她了,就是今天裴宴斯去救的那人。
  她皱眉,冷声道:“你在裴先生身边,还真是个祸害。”
  沈禾鱼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表达,犹如是看死物一般。
  这样的眼神,跟裴宴斯离开公司之前看她的那一眼一模一样。
  韩漫因得心头一个咯噔。
  紧跟着就听见她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指责我?”
  韩漫因咬牙,愣住没说话。
  沈禾鱼冷笑一声,她是在裴宴斯面前不敢胡作非为,只因为那男人不是自己随便能招惹得起的,可这不是代表,所有人都能骑上来欺负自己。
  她继续道:“像你这样的人,在裴宴斯身边我见过很多。不会有人待得很长久,但我在他身边,不管他对我什么情感,我在他身边待了将近十年。”
  “你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更不要说,我对你的裴先生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说得入神,并没看见治疗室的灯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有护士推着裴宴斯出来,裴宴斯已经清醒,此刻正看着她的方向,也将她这句话尽数听了进去。
  她对自己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宴斯在心里面重复着这句话。
  韩漫因看着沈禾鱼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戒备,她对裴宴斯,都不敢直呼其名,而眼前的女人却语气情况,不禁直呼其名,甚至语气里都是对他的不屑。
  她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裴宴斯从治疗室出来。
  她连忙冲上去,嘘寒问暖。
  沈禾鱼僵硬地转头过去,对上裴宴斯那双冰冷的眼,虽冰冷,却也脆弱,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她微微愣住,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话他听进去多少?
  裴宴斯很快就将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看向了身边的韩漫因,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
  “我离开之前,说的话都当作耳旁风是吗?”
  韩漫因局促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裴宴斯没对她说什么,任由护士将自己推进了病房,路过沈禾鱼身边时,他冷冷丢下两个字:“进来。”
  沈禾鱼在原地怔忡了几秒,最后看了眼旁边的韩漫因,提步跟了上去。
  单人的病房,里面只有裴宴斯,护士们将他推进来之后,又做了基础的问话,都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裴宴斯靠在病床上,沈禾鱼站在床边,显得有些局促。
  他静静瞅着她好半晌,心里禁不住地冷笑,是不是他不说,她就能在这站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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