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她感觉到少女身体颇为僵硬。
  阿翎叹息一声，道——
  “第一，之前何羽也答应我联手，结果出尔反尔。
  我凭什么信你们？我又非傻子，不会想不开，在同一条路上摔两次。”
  “第二，你没得和我谈条件。我大可以不救她，直接把你绑回去。”
  听后，葛舍身形一晃。
  “但是。”阿翎语调稍缓。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此为原主的惯用手段。
  “何羽纵然罪大恶极，行为恶劣，但应交给掌门处置。”
  阿翎一派正气凛然，拉出最有话语权的男主挡刀。
  接着，阿翎低头看向少女，柔声道：“师妹，你先给她解药，我们让掌门定夺她的是死是活，如何？”
  实际上，何羽的戏份不止于此。
  假如不出意外，后续剧情里，掌门没有杀了她，而是把她关进了小黑屋，被关进黑屋的何羽未曾放弃作死，暗中搞事，给男主使绊子，推动剧情发展。
  不过，反正是坑男主，而男主有越挫越勇的体质，于是阿翎毫无心理障碍地保了何羽，放任她和男主相斗。
  总之，于写作剧情，读作命运的小说里，何羽不该死在这。
  阿翎也不担心师妹会不配合。
  ——就是这么有信心。
  怀里，顾倾颜抬起脸。
  月华照在她本就苍脸上，将之映衬得愈发苍白，她的瞳色却异常深幽，蕴藏着阿翎看不明白的情绪。
  “嗯，只要师姐想。”顾倾颜道：“我什么都愿意。”
  你思即我想，你盼即我愿。
  顾倾颜凝视眼前人，露出一抹浅笑，接着推开她。
  她转身，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男人。
  男人感激涕零，忙接过药丸，争分夺秒地给何羽喂下。
  吞下它后，伤口停止淌血，何羽变得平静许多，她耷拉着头，被汗液浸湿的发紧贴脸颊，而后眼睛一闭，晕倒过去。
  葛舍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之后。
  阿翎指挥男人，简单地给何羽包扎，以免她伤口感染死掉。
  鉴于他们是反派，阿翎不放心他们，便用绳子把两人绑住。
  做完这些，阿翎带着顾倾颜离开院子，回到客房。
  期间，顾倾颜一言不发。
  “倾颜。”
  卧房中，阿翎问身后的师姐，没有回头看她，单刀直入：“你…最近有没有烦心事？”
  “师姐不必担心我。”
  顾倾颜走近女子，强装轻松地答道：“我没事的。”
  听言，阿翎蓦然回身。
  长发扫过顾倾颜的胳膊。
  她们相望，距离仅相隔一尺。
  “连我也要瞒吗？”阿翎直视她眼睛，突然握住对方冰冷的手。
  她说：“不愿说也无妨，只是下次不准一个人走了，还请叫上我，不然，出了意外，我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好你。”
  “……”
  气氛凝固。
  顾倾颜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她的唇微抿，神情略有动摇。
  “对不起，怪我粗心大意，听信了何羽的一面之词。”
  顾倾颜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继续道：“想活下去，就有方法让我活下去，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到最后，还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狈，我真蠢啊。”
  顾倾颜厌恶这样愚蠢的自己。
  然，这样的自己，被师姐看到了。
  顾倾颜咬唇，心乱如麻，担忧师姐因此讨厌她，觉得她蠢得无可救药。
  下一刻…
  身体失衡。
  顾倾颜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靠在女子胸口，鼻尖萦绕对方身上散发的草药味，顾倾颜有些发怔。
  “想活着，是人的本能。”
  “倾颜，不要责怪自己。”阿翎似乎下了决心，眼神坚定：“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一定……”
  耳畔响起女子温润的嗓音，顾倾颜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了。
  顾倾颜的眼眶逐渐湿润。
  “生死有命。”
  “所以没关系的，师姐。”她尾音微颤，反抱住女子，“是我太贪心了。”
  明明拥有了师姐的关心和爱，仍不知足，妄求更多。
  就像现在，她不满足仅限于拥抱师姐……
  内心眼中莫名冲动：独占师姐，和师姐更加深入。
  ——深入什么？
  ——该怎样进一步呢？
  顾倾颜自己也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越发放不开师姐了。
  顾倾颜阖眼，掩去被旖旎欲望熏染的浅色眸子。
  师姐。
  我是不是很坏？
  隔日。
  晨雾缠树， 低云绕峰峦。
  在朝阳未完全升起前， 阿翎等人便拿着捣鼓了一天的解药， 挨家挨户地搜查，找出存活人口， 为之施医治病。
  最后， 找到的幸存者共计一百零七人，有不足七岁的小孩， 也有花甲老人， 妇女居多，成年男性为十一人。
  现在他们站一块， 模样畏畏缩缩，面对阿翎大气不敢出。
  殊不知， 刚敲响门，找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一见来者是生人，便抡起备好在门旁的锄头或者镰刀， 激烈反抗，要是普通人，恐怕已死在他们锄下。
  幸好，师妹负责在外看守苦命鸳鸯， 阿翎单打独斗， 无需顾忌， 开挂后就是一顿浪。在黑手指的作用下， 她的视觉听觉变得敏锐， 搜查起来更加方便。
  鉴于村民长期处于危险，容易担惊受怕，精神颇为异常，见了外人，二话不说地攻击，面对居民全家人的合力追砍，阿翎只好实行先兵后礼策略，夺走他们的武器，再静下心谈话，解释原委，最后把村民们召集一起。
  整个全程，用了二十分钟。
  即是说，阿翎使用了两次外挂，今日还剩余一次。
  但付出总有回报。
  阿翎靠黑手指，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找出村民，接着以非正常手段“说服”村民，来次聚集的巨大工程量。
  解药是匆忙之中制作好的，卖相不佳，口味苦涩。
  考虑到说出病源是蛊虫，他们身体里其实爬满了虫子，可能会造成病人恐慌，令其冲动地戳破脓包，不利于身体康复，阿翎便暂时将病因隐瞒。
  …
  对面，村民们望着眼前散发刺鼻气味的绿糊糊。
  见到所谓解药的一刻，村民认为，她们其实是来投毒的。
  哪怕她们信誓旦旦，自称来自正派，此番前来是为了救他们。
  呵，救我们？
  “干嘛不早来。等到黄花菜凉了，管起我们死活来了。”
  人群中，一名瘌痢头男子上前，不无怨言地问。
  既然能救，为何不早些来，害得平白死了那么多乡亲。
  那些正道以为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刻，帮助了他们，他们便会感恩戴德？
  想得美。
  男子此言一出。
  后排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选择了沉默，大多认同了那个瘌痢头男子的话。
  听此，顾倾颜急忙澄清：“不……不是。曾经掌门有派人过来援救，但找不出病因，无计可施。”
  “而我学艺不精，此番趁师姐下山，斗胆前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歪打正着，进行得如此顺利。”
  顾倾颜语气颓唐，似乎为自己的迟来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