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被他的反应逗笑。
  这小孩儿也太好玩了，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张牙舞爪要带走妹妹。
  倒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哥哥，就是有点傻乎乎的。
  陈宝珠干脆将小鱼抱在怀里起身，才发现小鱼意外地轻，只是因为穿得多，显得胖。
  前阵子陈宝珠曾经抱过一个同事的孩子，才一岁多胖乎乎的，而是来劲，抱起来跟小鱼差不多。
  虽然这年头大家过得都苦，但陈家村有山有地，过得其实比外面好多了，不至于把孩子饿成这样。
  郑航川对孩子也太不上心了！
  陈宝珠对他的印象变差了些许。
  双胞胎，小石头机警聪明，防备心重；小鱼却反应迟缓，说话顿卡，应该是有什么毛病。
  陈宝珠心软，见她小嘴巴一鼓一鼓的吃得香甜，又给她的小手塞了两块奶糖。
  “真乖，你叫小鱼是吗？”
  小鱼只盯着陈宝珠看，没说话。
  小石头却紧张起来。
  妹妹跟普通小孩不一样，坏后妈是不是也发现了？
  她肯定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欺负小鱼！
  “你放开我妹妹！不然我让我爸打死你！”小石头呲着牙，眼底满是野性。
  真的跟个小狼崽子似的。
  跟他接触真的要斗智斗勇。
  陈宝珠故意冷下脸，道：“再吵就吃了你妹妹！”
  小石头气得眼睛都红了，但妹妹在陈宝珠手上，他毫无办法，只能跟上。
  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把欺负他们的人都杀掉！
  陈宝珠并未察觉到小石头眼底的阴狠。
  她抱着小鱼刚出门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仓房虽然透风，但比起外面真是小巫见大巫。
  看太阳应该是下午，但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疼。
  陈宝珠本想找水给小鱼洗洗手和脸，但水盆里还结着冰，不能给孩子用。
  抬眼望去，就看到空荡荡的院子被木头篱笆围着，木头做的大门敞开，右手边正屋位置就是被烧毁的两间茅草屋，再往后不远就是山。
  郑航川家就在山口处，位置比村里高不少。
  眺目远望，百米内竟是没有第二户人家。
  难怪郑航川说让她客人走了就可以自行离开，不怕别人看见。
  现在虽是四月份，但阴历才刚三月，山上的雪都还没有化，附近的树木也未发芽，一点绿意也没有，反而冷得出奇。
  原主记忆中，今年是格外冷。
  书中是以陈宝珍的视角去写，并未详细写，只说今年天气反常，农民日子不好过。陈宝珠当时也只是大体翻了翻书，并未仔细看。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宝珠找不到郑家的粮食在哪儿，怕孩子们冻坏，扭身就回去仓房。
  小石头连忙跟上去，生怕小鱼被吃掉。
  陈宝珠看了他一眼。
  小狼崽子有弱点，不怕治不了他！
  陈宝珠将小鱼放在炕上，拿过一旁黑包袱打开做遮挡，不让孩子们看到包装，只拿出几张湿巾帮小鱼擦手。
  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玩的，小手又黑又干，手背皲裂，刚碰到湿巾就疼得缩手，红了眼眶。
  陈宝珠连忙把湿巾拿开。
  小石头以为妹妹怎么了，冲过来想打，却被陈宝珠顺势拎起来放到炕上，跟小鱼排排坐。
  小石头懵逼的样子逗笑了陈宝珠。
  小石头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反倒觉得她的眼睛真好看，暖暖的， 让他想看还不敢看。
  下一秒小石头也感觉到了手疼！
  小石头“嗷”的一下，张嘴就要咬陈宝珠，却被陈宝珠快一步摁住脑袋。“再乱动我吃了你妹妹！”
  小石头顿时吓得不敢动。
  小鱼也被吓到，扁着嘴，想哭还不敢哭。
  “小鱼乖乖的不吃你。”陈宝珠摸摸小鱼的头，倒不嫌弃小孩子浑身灰，但这样不卫生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的。
  “我先给哥哥擦，再给你擦手，有点疼也要忍着，知道吗？”
  小鱼也不知道是怕挨打还是怎么的，眼中噙着泪还是乖乖地点头。
  用了大半包包湿巾，终于把两个小孩的手脸都擦干净！
  很意外，这两小孩长得都很出众，大眼睛，高鼻梁，跟画报娃娃似的。
  就是太瘦了，有些脱相。脸也皴了，红得不正常。头发没办法弄，没有热水又冷，孩子扛不住的。
  陈宝珠又拿了没有香味儿的儿童润肤露给他们擦脸和手背。
  小石头不知道陈宝珠在干什么，但擦完那个膏之后，手背跟脸上那火辣辣感觉就舒缓了下来。
  很舒服。
  这种感觉是小石头从未有过的。记忆中冬天手和脸就是应该那样又疼又干，碰到水更疼。
  他都习惯了。
  原来，可以不用疼的吗？
  再看向陈宝珠的时候，他眼底带上些探究。
  坏后妈好像对他们还有点……好？
  偏偏这时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特别大声，小石头连忙捂着肚子，生怕陈宝珠听到。
  陈宝珠问：“你饿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们村里冬天基本都是吃两顿饭，现在半下午，确实到吃饭的时间。
  但陈宝珠不知道郑家的粮食在哪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别说原主跟她都不会做饭。
  “饿！”
  小石头吓得捂住嘴，却发现是一旁小鱼说的话。
  小石头心虚又倔强的样子让陈宝珠失笑。
  到底还是孩子！
  小石头被笑得脸涨红，本想找回点面子，就听坏后妈道：
  “你们等着！”
  小石头撇撇嘴，有些不屑。
  等又等不到吃的！
  张奶奶说了，不把坏后妈赶走，不止今天没饭吃，明天也没有！
  敢告诉爸爸就打死他们！
  他不怕饿，但是今天小鱼已经饿哭好几次了，必须给小鱼找吃的才行。
  突然，小鱼伸手到哥哥面前。
  那小小的手掌上放着两块大白兔奶糖。小石头没吃过，但看村里其他的小孩吃过，特别好吃！
  特别贵！
  坏后妈为了弄死他们，也是下血本了。
  “吃！”
  小石头对上妹妹关切的目光，红了眼眶。“小鱼吃！”
  小鱼却执拗地不肯手回收。
  糖好甜，吃了肚肚就不疼了！
  小石头干脆把糖剥开，塞到妹妹嘴里，但第二块小鱼怎么都不肯吃。小石头才自己吃。
  真甜呀！
  小石头眼睛眯着，像顺了毛的猫，不见凶戾。
  陈宝珠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不忍心打扫，等两个孩子吃完糖她才拿着馒头和油纸包的烧鸡进去。
  刚打开油纸，烧鸡的香味儿已经让两个小只流口水了。
  在张奶奶家吃饭他跟小鱼从来都吃不到肉。
  上次张奶奶给张大壮做炒肉片吃，他偷吃了一片，被打得鼻子出血，还挨饿一天。只有爸爸来，张奶奶才会给他们吃饱。
  偏偏爸爸很忙，几天才来看他们一次。
  饿啊！
  陈宝珠听说人饿到了极点，眼睛会冒绿光，今天算是看到了。她怕两个孩子光吃肉坏肚子，先给他们馒头。
  但两个孩子却只眼巴巴地看着烧鸡。
  看着可怜兮兮的，陈宝珠撕下两条鸡腿递过去，“一人一个，吃吧！但馒头也要吃，知道吗？”
  但两个小孩都没动，小鱼有些怯生生，小石头则是戒备。
  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经历了什么。
  陈宝珠把鸡腿往前又递了递，“吃吧！”
  温柔的眼神和笑抚平了小鱼的不安，她这才拿着大鸡腿小口地吃了起来，很秀气。至于小石头就更简单了。
  “你要是不吃饿着肚子，我抱你妹妹走你都追不上。”
  冷冷的话语刺激到小石头，他一下子扑过来把鸡腿抢走，背对着陈宝珠大口吃起来。
  他要多吃东西，快快长大！
  这样才不会让妹妹被坏后妈欺负。
  但，今天坏后妈好像也没欺负他们……
  不行不行！
  怎么能被坏后妈一点好处就收买了？
  陈宝珠想找点水喝给他们喝，却只找到一个半新不旧的搪瓷水缸，她避着两个孩子拿了矿泉水倒上给他们。
  超市开业的时候是大夏天，正热的时候，常温水小孩子直接喝也不会凉到肚子。
  照顾两个孩子半天，陈宝珠也有些饿了，就随便吃了些鸡肉填饱肚子。
  小石头听到声音回头，见她吃忍不住道：
  “你真的没在鸡肉里下毒？ ”
  陈宝珠冷淡道：“觉得我下毒你还吃？馒头也要吃！”
  小孩子该宠的时候要宠，但对小石头这样的狼崽子，在没有互相信任的时候，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觉得你有坏想法。
  陈宝珠也不急，先远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