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小瞧这些大娘的战斗力。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村小考试题目泄露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村子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瑾泞预料到了，冯队长帮他两个侄子肯定收了不少的好处费。
他们现在急需人来平摊这份费用，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几个几个凑在一起买了一份试卷，又转手卖出去，正反都不亏。
压价到最后，一个鸡蛋就能换一份试卷。
就这么层层卖下来，手里没有试卷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知青点的人除了瑾泞，其他人都不知道卷子泄露的事情。
村子里的人对他们还是有戒备心，这样好的差事，怎么舍得给他们这些外来知青。
于是三天后的考场，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几乎村子里所有符合小学毕业要求的人都来了，要不是有年龄限制，怕是连那些大爷大娘也想亲自上阵试一试。
傅景曜都惊了，“难道山水村卧虎藏龙之辈无数？”
是他小瞧这个村子了。
瑾泞笑了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个铁饭碗，谁都不想放过。
“快点开始吧。”邓娇对自己很自信，才毕业没多久，她知识都没忘呢。
“看这架势，怕是村委会的桌椅板凳都不够用的。”
温村长和冯队长还觉得奇怪呢，想着最多也就二三十个人报名顶天了，这一下来几百人，他们连卷子都没准备那么多的。
但是没办法，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回去吧。
“大家稍安勿躁，分批次进来考试，不许交头接耳。”
几百个人考试，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收完全部人的卷子。
瑾泞他们是最后一批，所有人考完后都围在村委会门口等着成绩出来。
温村长无奈：“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成绩早出来，他们也好安心。”冯队长开口，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题目他都给出去了，只管收钱就是了。
没想到温村长越批改越心惊，脸上怒火愈盛。
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满分，满分，全都是满分！这题目是三岁小儿都会做吗？”
几百份卷子，一大半的人都是满分。
那些没拿到满分的还是因为写了错别字，或者是蠢到答案抄错行。
这么明显的猫腻，他再看不出来就眼瞎了！
“怎么可能！？”
冯队长惊讶出声，抢过卷子一张张翻起来，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就只把题目给了……”
意识到说漏嘴，冯队长连忙嘁声，但已经晚了。
“好啊！果然是你漏的题！”
温村长气得发抖，“老师是传道授业解惑的，本来就应该成绩最好的人来担任，你却将题目泄露，选一些名不副实的人上来，是想让我们村里的孩子，以后都跟着这样偷鸡摸狗的老师学习吗？”
他字字泣血，为的都是这个村子的将来。
孩子是一张白纸，你怎么教，他就怎么长。
他们选老师，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行。
冯队长连连摇头：“我，我没有……我只把题目给了我两个远房侄子，他们都是初中毕业，当老师没问题的。”
他也不是真蠢，选一个小学毕业字都认不全的人，怎么可能服众呢？
“……老温，你看我们都这么多年交情了，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也不想看到村小老师的工作，平白让那几个外来的知青占了便宜吧？”冯队长苦口婆心劝温村长。
要是不弄点猫腻，就他们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考得过那些城里来的知青呢？
与其把便宜给知青占了，不如让自己人来当这个老师。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温村长失望摇头，“是我高看你了，身为村子的大队长，目光竟如此狭隘，我宁愿是那些外乡知青当村小老师，也好过像你这样走歪门邪道的人当。”
温村长下定决心，不顾冯队长劝阻，出去公布这次考试成绩作废，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村民们第一个不答应，成绩作废那他们花钱买的试卷不就打水漂了嘛。
“村长，凭什么啊？”
“是啊，难不成有黑幕，你们已经内定人了？”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
温村长看着底下人吵吵嚷嚷，冷哼一声：
“这场考试有没有黑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真追究起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村民们讷讷，不敢再说话。
“三天后再重新考一次，你们有自信就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次考试由我亲自出题，都是初中以上的知识，要是谁要是成绩和今天的不一样，明年工分直接减半！”
温村长这回是下了决心的，绝对不能让一些名不副实的人山水村小学的老师。
听了这话，大多数人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哎哟，我肚子突然有点疼，怕是吃坏东西了……”
“我这手怎么有点不舒服了，应该是拿不起笔了。”
“对了，我家老丈人让我三天后过去一趟，没时间考试了……”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呢，我先走了……”
“……”
最后留下来愿意重新报名参加考试的也就十来个人。
“村长，今天这考试到底怎么回事，是我们都没考好吗？”
邓娇脑子缺根筋，还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傅景曜倒是很敏锐，“村长，冯队长呢，今天的考试不是他出的题吗？总该公布一下正确答案吧。”
温村长摆手：“冯队长做错了事，我准备写个报告交上去，你们就别问了。”
听到这话的冯队长从屋里冲出来。
怒目圆睁：“你这老匹夫，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我自然应该一字不落的上报，对你的惩罚上级自有定论。”
温村长刚正不阿，决不允许这种不良之风在村子里横行。
“好好好，你把我拉下马，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冯队长发了狠，目光凶悍，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村长，能借一步说话吗？”瑾泞突然开口对温村长说道。
温村长皱起眉头，看了看时间。
“时候不早了，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就之后再说吧。”
瑾泞十分认真：“就是整个村子最要紧的事情，村长你一定要听我说。”
“……好吧。”
村长无奈，单独领着瑾泞去了里面的办公室，“你想说什么？”
“村长，今天这场考试，应该是漏题了吧？”
瑾泞一语道出真相，这里面还有不少她推波助澜的作用呢。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买题了？”
温村长眼神疑惑，瑾泞好像也是满分来着。
“……我需要买题？村长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瑾泞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个卷子难度不高，对她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温村长反应过来，点点头：
“也是，你们几个知青本来就是胜算最大的人，没有必要买题。”
瑾泞接着问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冯队长漏的题吧？”
卷子一直在冯队长手里，也只有他泄题的可能性了。
“的确是他，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做。”温村长叹了口气，“往常我们不对付都是些小事，忍忍就过去了，如今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得报告上去才行。”
瑾泞神情严肃，开口说道：
“我就是来请求村长，不要上报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