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趁人睡着的时候，到你面前晃悠，然后你一醒来，就会发现你的被子上全是白色的灰粉。有的茅草屋和瓦砚上上面不是有粉吗？那就是魈落下的。魈飘的很快，寻常人是看不见的。”讲故事的男孩坐着凳上，双手环胸，他扬起下巴。

  姜年眼底浮现一抹困惑之色，“白色的灰粉？都灰粉了，为什么还是白色的呀？”

  “什么灰粉？”男孩下意识地问，他往发出这道声音的人方向看去，这道声音很陌生，他之前没有听过。

  结果围着他的人太多了，他压根没看见人。

  男孩发现自己跟着跑偏了，他忽地皱起眉，“这不是重点。”

  另一个女孩问：“你说寻常人看不见魈，那你是怎么看见的？”

  男孩眉头舒展，这才是他想听到的问话。他故作高深，慢慢地抬头看向天，不疾不徐地道：“因为我做过一个梦，我身份和你们不一样，我会仙法，魈喜欢在人少的地方出现，我刚好知道它在哪，而且有时候它还会带我飞。”

  其实他没见过，不过不妨碍他胡说八道啊。

  “那你知道我以后能成为有钱人，以后能每顿都有肉吗？”

  一个人开启这个句式问话后，其他人都跟着，话题越跑越偏。

  “鹏仔，你看看我，我感觉我也是仙，我只是暂时没有仙法。”

  “我屁股上有个红胎记，我肯定被封印了，鹏仔，我很有可能也是仙。”

  神筱竹也在其中，她挤进包围圈，大声说：“你们这算什么，水仙花托梦给我，说让我改名字叫水仙，如果我改名了，我名字又带神又带仙的，我应该是神仙。”

  她昨晚就做了这个梦，她认为自己在仙界身份一定不低。

  大家都抬高了嗓音，为的就是能让讲故事的男孩听见自己的声音。

  讲故事的男孩闭着眼捏了捏山根，随后睁眼，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停，一个一个来。”

  “其他的神不一定能帮到你们，但是我善良，你们许的愿望我都能实现。”男孩指着第一个提出想法的人，“以后的你顿顿有肉。”

  “你不是仙，但是100年后就是了。”男孩一个一个指过去，“你屁股上那个胎记的确是封印的，不出意外的话，100年后就能解开了。”他指到神筱竹时，犹豫了一会，“你……还是别改名，名字太大了你受不住的。”

  他怕神筱竹真的闹着要改名，到时候她爸妈一问原因，发现是他随便瞎扯的就难搞了。

  讲故事的男孩面容平静，他没等神筱竹说话，他接着道：“筱竹，你应该是刚掉牙不久？”

  神筱竹眼睛一亮，“对对对，鹏仔你也太神了！是不是神仙托梦给你了，说我最近掉牙了？”

  神清河听后不由道：“神仙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托梦！”

  姜年：筱竹，其实你说话漏风来着，一听就知道你的门牙没了。

  而且像她们这个年纪，随便指一个小孩，说：最近你要注意你的牙齿。

  小孩应该都会认为对方说的对，因为现在这个年纪就是换牙的时期。

  不是前段日子换牙就是过段时间换牙。

  讲故事的男孩摇了摇头，淡定地道：“神仙并没有托梦说你的牙齿掉了。”

  玫瑰村有个关于掉牙的习俗，上牙丢床下，下牙丢屋顶，丢越高的屋顶越好，这样代表以后会越来越发财。

  不过有的人家的习俗是相反的，上牙丢屋顶，下牙丢床下。

  在村里，他家的房子是最高的，所以有一批掉上牙的往他家屋顶丢牙齿，有一批掉下牙的往他家屋顶丢牙齿。

  总之，是一堆人往他家屋顶丢牙齿。

  当他家是收牙的吗？这群人太可恶了。

  丢就丢了，还丢不准，有时候他走路都能踩到牙齿，踩到牙齿后他还要帮忙丢上屋顶去，因为有个说法，万一牙齿被别人踩着了，等于一辈子都会被人踩在脚下，所以他会帮忙把牙齿丢上屋顶。

  神筱竹的上牙每次都丢不准！昨天她丢的两颗牙都没丢准。

  “神仙准头很好，就算是丢牙，也会丢个正中，所以你们练练准头，以后就能成为神仙了。”讲故事的男孩板着脸，停顿了下，“但是！你们不能把我家屋顶当靶子来练手，不然就等着魈去找你们的麻烦吧，我可不会为你们求情。”

  他可不是心软的人！

  最多只会原谅三次，不能再多了。

  ＾＾＾＾

  聊着聊着大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他们知道电影快要开始了，所以都回到了自己原先占的位置上坐着。

  此时，一个听了整个过程的小女孩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女孩名叫神鑫淼。

  她刚重生回来，感觉一切不太真实。

  她记得，讲山中鬼怪故事的鹏仔上辈子一路被保送，顿顿有肉，也过得很好，他爸妈抓住了商机，最后出国发展了。

  ……

  电影放到一半时，一些大人都回家了，因为明天要早起干活，其中就包括神筱竹和神清河的爸妈。

  姜年是喝了感冒药才来的，她困得不行，在电影放到80%时，她熬不住了，她跟神筱竹和神清河说了一声，说她太困了，先回去了。

  电影是在学校里放的，步行就能到家，不过回家路上没有灯，她们也没带手电筒。

  神筱竹犹豫了会儿，“我陪你回去？”

  “没事，我胆子很大的，我不怕。”姜年语调柔和。

  她看出了神筱竹还想继续看电影。

  神筱竹本来打算在‘电影’和‘陪姜年回家’中做出选择。

  姜年又强调了一遍：“没事，你安心看电影，我胆子大不用陪。”

  神筱竹没继续劝下去，只说了句路上小心。她心想，她走过夜路，没什么感觉，想必年年也不怕。

  ＾＾＾＾

  在路上时，姜年本来不怕的，但是她脑中突然想起了魈。

  听那男孩讲故事的时候没觉得可怕，她一个人回家，四周都静悄悄的时候，感觉魈随时会冒出一个脚。

  她加快了步伐，一下回头看，一下抬头看，生怕有什么东西。

  她心中后悔，早知道跟神筱竹她们一块回家就好了，现在被吓得一点都不困了。

  走了一段路后，她跑得飞快，离院子有段距离时，她恍惚间瞧见大门口有个人影。

  姜年差点尖叫了，因为那个人影从远处看很像神清河。

  但神清河没回来，别人也不会大晚上杵别人院子门口站着。

  听说鬼会扮别人的样子。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陡然间，那人影动了。

  “是人还是鬼？”姜年声音在颤，她的手被自己握得发白。

  没人回答，她提高声音，又问了遍：“门口那个，你是人还是鬼呀。”这次她声音中带着哭腔。

  门口的人影听见了声音，他转过身，望向前方的人，他神色微顿，“年年？”

  他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会认错人。

  他嘴角不可遏止地泛起一抹浅笑，不过他回想起了姜年的颤音，弯起的嘴角渐渐敛起，眸中浮现出担忧。

  他快步往姜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