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

  四周无比的荒凉诡异,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破败不堪,甚至还有些已经坍塌,露出里面满是灰尘和杂物的房间,处处都是残垣断壁。院子里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的杂草有将近半人那么高,几人走着走着,草丛中还蹦出来一只癞蛤蟆,吓的两个女子抱成一团。

  主仆二人几乎是手挽着手的往前走去,仿佛这个地方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什么怪物,会择人而噬。

  沈妙合十分坚信,这里到了晚上说不定会闹鬼,她觉得之前真的是高估了自己,也庆幸王明伟坚持要陪着她进来,否则她一定会被吓死在这里。

  除了三人的呼吸声、脚步声和偶尔的交谈声,这里静的可怕。此刻还是正午,半人高的杂草丛处就似乎弥漫着雾气,若是在夜间,真的很像是鬼魂在其中游荡。

  沈妙合觉得越来越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询问什么时候到宁贵妃的房间时,王明伟指着前方一间小厢房,松了口气般的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这间房几乎是整个冷宫最好、最完整的地方,看来宁家并没有忘恩负义不管宁贵妃的死活,花了不少银子疏通,尽可能的让宁贵妃在冷宫少遭些罪。

  “宁贵妃住的地方还算不错。”站在房门口,沈妙合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间厢房不仅保存的比较完整干净,就连门窗都是新换上不久的,严实的很,不像其他房间的门窗多有破损,到了寒冷的冬天一定会往屋里灌风。

  还有就是只有这里四周没有杂草,像是不久前拔过。

  王明伟叹了口气,有些嘲讽的说道:“宁贵妃刚进来的时候,宁家花钱收买了其他几名护卫和送饭的太监,他们为这里换了门窗,每日的饭菜也好一些。不过啊,这些待遇宁贵妃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什么意思?宁家这么快就不管宁贵妃了?”沈妙合惊讶的问道,她知道宁家现在的家主还是宁贵妃的父亲,怎么会有做父亲的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遭罪而撒手不管?

  王明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本来这些话不该由我们这些当差的议论,但既然夫人问了……您当宁家为什么还肯顾及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的死活?还不全是为了五皇子。宁贵妃这颗棋是废了,但是五皇子还在,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不管宁贵妃。可是现在就连五皇子都没了,宁家再来关照宁贵妃还有何用?难不成宁贵妃还能从这里出去?他们频繁的来冷宫万一惊动了皇上皇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为了一个废妃,有几个大家族肯冒如此风险?”

  沈妙合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宁家还肯眷顾已成弃子的宁贵妃,是冲着五皇子去的,现在连五皇子都死了,谁还能再来保护孤苦无依、身处冷宫中的宁贵妃。

  此时的宁贵妃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的消息,她或许还在心存幻想着,幻想有朝一日儿子登上皇位,能再接自己出去,她只要保住性命,将来或许还有机会离开这里,还有好日子过。

  那么现在,就将由沈妙合亲手去打碎那个美梦,将宁贵妃拉回现实中来,告诉她那个残酷的真相。

  “对不住了,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为了保全我的家人,我也不得不为之。而且你确实害了皇后,事到如今换来这个结局,也不算冤枉了你。我只能保证,我不会放过四皇子,你儿子的仇我们替他报了。”沈妙合看着闭紧的房门,心里默默的致歉道。

  沈妙合看来一眼王明伟,说道:“劳烦在这里等等我。”然后又对绿萼道:“你也留在外面吧。”

  “不行,奴婢要陪您进去,您自己一个人,奴婢不放心。”绿萼坚决的拒绝道。

  “好吧,我们进去。”沈妙合想了想就答应了,她是信得过绿萼的,他们夫妻算计四皇子的事,绿萼和红蕊大概也知道一些,如今当着绿萼的面也似乎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王明伟将沈妙合送到门口,低声道:“属下就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什么意外您就大叫,属下会进去救您。”

  沈妙合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叮嘱道:“待会儿我有些话要和宁贵妃说,她可能会情绪激动,如果你在外面只听到她叫喊,不必理会,也不要进来。如果我要叫你进来,我会大声喊你的名字,你听到我喊你名字才可以进入,明白了吗?”

  她是不可能让王明伟知道她要做的事的,那么在谈话的过程中就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王明伟惊讶了一瞬,直觉告诉他,叶夫人此次前来绝不简单,根本不会是像她说的那样“代替婆婆来探望旧友”。可他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他绝对要听叶夫人的吩咐,只有这样才能在叶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叶小侯爷才会将他调离冷宫。

  这些大人物们想要做什么,心里打得什么注意、手下拨着什么算盘,与他这种卑微的小护卫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在上面斗法就是了,他只求调离这个鬼地方找一份好差事,多赚些银子,照顾好年迈的父母和未过门的妻子。

  沈妙合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后才缓缓推开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昏暗扑了过来,仿佛就连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照进里面那片阴暗的角落——门里和门外是两个世界,一边是阳光普照一边是昏暗阴霾,这个世界的阳光再明亮再充足,也无法照进另一个世界。

  紧跟着,一股子难闻的气息被吸入鼻子,沈妙合几欲作呕,忙用香薰过的手帕捂住了鼻子,等到眼睛适应了里面的昏暗,鼻子适应了里面难闻的味道后,她才迈过门槛,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卧室,里面一张狭小的床铺,床头立着一个铁架,架子上放着一个洗脸用的盆;一张最多坐两人的小桌子,还有一张破破烂烂随时会散架的椅子,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东西。

  房间很小,里面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只要推开门就能一目了然的将整间房看个遍。沈妙合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似乎没有动过的饭菜,而宁贵妃则穿着不太干净的衣服侧过身去躺在床上。

  沈妙合和绿萼悄悄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门外的王明伟犹豫了一下,走下台阶站的离房门远一些的地方等待着——既然叶夫人和宁贵妃有“要事”相谈,定是不希望他听到的,他自觉的站的远点,什么都不听不看不好奇,才能活得久活得好。

  宁贵妃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躺在床上,她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但没有回过身来,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上一下,只是冷冷的讽刺道:“不是来送过饭了吗?又进来做什么?饭菜我没吃,都是馊的,给我拿走,往后这种饭菜就不必再往我屋里送了,倒了喂猪猪都嫌弃。”

  沈妙合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宁贵妃背影,心里无比的唏嘘——宁贵妃刚进来的时候,想必在宁家的运作和关照下,并没有吃太多的苦,至少入口的饭菜应该是能吃的。

  可随着五皇子的死,宁家不再为一个废妃花钱冒险,银子没了,那些送饭的小太监自然不会再对宁贵妃特殊对待,只能是别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了。

  可怜的宁贵妃落到了如今的地步还在嚣张拿乔,觉得儿子早晚有一天会接自己出去,觉得家人和父亲不会不管她,被送了馊掉的饭菜,宁可饿肚子也不会吃上一口。

  她哪里知道,她往后的每一餐可能都是馊饭剩菜了,不吃,便只能饿死。

  沈妙合不是来对着宁贵妃幸灾乐祸的,也不是来嘲笑讽刺的,她只希望快点完成任务,顺利的回到宴席上去。

  “宁贵妃,我是叶小侯爷叶靖琛的妻子,我叫沈妙合。”她对着宁贵妃侧躺的背影,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

  本来躺在床上赌气的宁贵妃浑身一个激灵,吓的直接从床上猛的一个翻身,她却忘了身下已经不是她从前睡惯了的豪华大床,就这么一个动作,她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坚硬的地上,疼的她失声惨叫。

  沈妙合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上前去搀扶,也没有指使绿萼过去。

  宁贵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进冷宫后不止一次从这张狭小的只能容下一人身的床上掉下来过。每次摔下床后,她都会无比的怀念昔日景凝宫中舒适宽敞的梨花木大床,再看看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然后悲从中来,就地坐着痛哭不已。

  可是今天,巨大的震惊让她顾不上委屈,甚至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她一骨碌站起身来,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两个陌生的女子,那副神情就好似见了鬼一般。

  她并不认识什么沈妙合,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女子要跑到冷宫里来找她?不,最重要的是,这人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护卫守门吗?怎么外人还能随意的进出冷宫?

  要知道她进冷宫后除了送饭的太监和门口的护卫就没见过外人,甚至连他们宁家的人和儿子,都不曾进来看望她过?怎么这个年轻的丫头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自由的出入冷宫,如入无人之境?

  她说她是谁来着?叶小侯爷的妻子?原来是叶家的人,难怪有这通天的手眼。宁贵妃默默打量着沈妙合,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不仅感慨万千。只不过叶家的人来找她做什么?

  宁贵妃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罗雪娟,她与罗雪娟在未出嫁前就是朋友,那时她们常常一起去逛街、去参加贵族晚宴、去上香拜佛。后来她进宫做了妃子,罗雪娟则嫁入了大凉第一世家——叶家。

  罗雪娟算是半个皇室成员,叶家又位高权重,她是有资格经常进宫的,因此二人即便都嫁了人,也时常见面。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交情似乎在一天天的悄然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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