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爷回来啦!

  闻言,水仙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低头看向自己腰间,那里缀着一个烟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朵花瓣银白、花蕊鲜红的海棠花。

  这原不是她的。

  是之前有一日,礼部侍郎家的冯公子来阁中找她,她见他腰间佩戴的荷包精致,样式更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时觉得新奇便向他讨了来。

  若知道会有今儿这么一出儿,他就是主动张罗给她,她也不敢要啊。

  见她没有回答,酆六便沉声提醒道:“大人在问你话!”

  “……是。”水仙忙收敛思绪,据实禀报道:“回大人的话,这荷包……原是冯衡,冯公子的……”

  “民女因觉得新鲜,便向他讨要,他便给了民女。”

  末了,她以头触地,声音已然发抖:“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其他的事情民女一概不知,还请大人明察!”

  “解下。”

  “……什、什么?!”她脑子一时不转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荷包,解下来!”萧琰语气微凉。

  “是!”

  这次水仙不敢耽搁,哆嗦着一双手慌里慌张地摘下了荷包,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酆六接过,拿给萧琰。

  那荷包的料子并没有多名贵,但做工却十分精致。

  更要紧的是那海棠花的样式,别出心裁。

  萧琰只在一处见到过。

  却说水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后背湿了一大片,额上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在了地上。

  她以为自己要步芙蕖的后尘了。

  就在她连自己死后埋哪儿都想好了的时候,不想,萧琰却走了。

  不止是他,其余的千鹰卫也都陆续撤走。

  等到寻香阁中只剩下他们原本的这些人,她便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歪,瘫坐到了地上,长出了几口气才似终于活过来了一般。

  老鸨凑过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啊?萧世子拿了那荷包,就算完事了?”

  水仙怔怔地摇头:“我也不知……”

  别说是她,便是酆六整日跟在萧琰身边同进同出,他也闹不明白自家大人平白无故,抢一个青楼女子的荷包做什么。

  头发都快薅秃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回到栖鹰阁,酆六无意间看到萧琰案上的绣着同款海棠花的面罩,再想想昨日的那两张小王八,他忽然悟了。

  大人该不会是……

  看上沈家二姑娘了吧?

  广仁堂。

  “阿嚏——”沈栖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想不知是谁在背后蛐蛐她。

  春生看向她,关切道:“二当家身子不适吗?”

  沈栖姻摇了摇头,说:“春生啊,你能换个称呼吗?”叫得跟山贼似的。

  “好的,二大王。”

  “……”

  是她不知好歹了。

  “还是叫刚才那个吧。”至少犯罪意图没那么明显。

  “好的。”春生倒了杯热茶给她,体贴道:“天气渐寒,二当家可务必要当心身子。”

  “近来大当家不知在忙些什么,时不时就不见人,若是连您都病倒了,那咱们广仁堂可就没有人坐镇了。”

  沈栖姻接过茶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问道:“大师兄最近经常不在医馆吗?”

  “是啊。”春生一边擦着百眼橱,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有好几次啊,还都夜不归宿呢,天快亮了才回来。”

  “这样啊……”

  他大概,是要离开了吧。

  前世沈苍下狱后,她无暇分身,再未来过广仁堂,也不知大师兄究竟是几时走的。

  直到被送去庄子后,忍冬来广仁堂求大师兄和小师弟给她治伤,结果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连看门的阿黄都不见了。

  大师兄不知所踪。

  小师弟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他行迹。

  至于春生……

  沈栖姻记得忍冬说,京兆府抓到了一伙山贼,其中一人为了戴罪立功,在公堂上点了春生。

  五十大板打完,他当场就咽了气。

  那一年,他十二岁。

  沈栖姻垂下眸子,细密的乌睫扫在眼底,挡住了她眸中翻涌的思绪。

  春生擦了橱柜,又开始擦椅子,将各处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后,他将手在身前的围裙上蹭了蹭,颇为老练地问道:“午膳时间了,二当家今日想吃什么?”

  沈栖姻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还会做饭?”往日都是大师兄做的。

  “二当家也太把人看扁了。”春生好不乐意,撅了撅嘴,说:“想当初我在翠云山的时候……”

  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他赶忙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见沈栖姻似乎没有起疑,才继续道:“就家里家外、炕上地下这些事,就没有我不行的!”

  沈栖姻:“哦,你都会?”

  “那是!”

  “那你会生孩子吗?”

  “……”

  春生无语,气呼呼地走了。

  不多时,后面传来一阵“呯呤哐啷”的声音。

  是春生在揉面,面团摔得震天响。

  沈栖姻乐不可支。

  她一个人在前头诊脉、开方、抓药,好在这会儿病人不多,倒也忙得过来。

  春生做了两碗油泼面。

  面条劲道,浇头又香又辣,配一点新鲜爽口的小菜,香味飘得老远,引得一个来瞧病的老大爷直咽口水。

  两人饭吃到一半,大壮忽然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野人模样,只是在经过沈栖姻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但她什么也没问。

  傍晚时分离开广仁堂的时候,她在大壮的桌案上放了一瓶金创药,是她自己配的,独家秘方。

  用药名贵,童叟无欺。

  给出去的时候她还有点小心疼。

  这要是卖出去的话,能换不少银子呢。

  回府的路上,她与忍冬说起此事,后者听完不禁问她:“奴婢不懂,你既然肯把那么名贵的药送给大壮师兄,那为何不直接帮他治伤呢?”

  沈栖姻不答反问:“因为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不必捅破那层窗户纸。”

  “……大壮师兄,是有什么秘密吗?”

  “当然有。”

  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是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去。

  她不知道师兄是哪种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破眼下的平静。

  回到府里时,沈栖姻见下人们一个个忙慌慌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气。

  她觉得奇怪。

  忍冬叫住一个小丫鬟来问,却被告知:“二小姐还不知道呢?老爷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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