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力吸口烟，将烟蒂丢在脚下用力捻灭。
抬起头来，缓缓舒口气，才说“我只知道，那天的事情有两个目击证人，他们答应余淼，如果有一天需要他们出庭作证，他们一定会出现。但，那两人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另外，自从余淼来我店里之后，他们陆续在我店里盯上过几个姑娘，有几位听到劝告逃开的，也有人因为他们的身份，故意凑上去了，这些，余淼手上都有一些证据。”
“余淼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男人摇摇头。
“那他安全吗？”
“应该安全，那孩子，脑子比他妹妹还聪明许多。”
“我想，等你们这边有了行动，他会立马出现。”
舒茂然点点头。
准备离开的时候，舒茂然再次回头。
“你的妻子和孩子呢？如果可以的话，将她们先送出青川吧。”
“我知道，他们早在两年前，就被我送走了。”男人点点头，又自顾自点上一根烟。
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你看，这天像不像一个大锅盖，扣在我们的头上。”
面对眼前这人的推搡和怆然，他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两年时间啊，每天要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招摇却无从下手，该有多煎熬。
两人分开后，湘菜馆老板又特意拐弯去了趟农贸市场，买了一些蔬菜和肉回来。
他知道，那些人既看不起他，又防备着他。
他这次突然出门，肯定有人看在眼里。
舒茂然开车去了趟战友家。
战友转业当警察，兢兢业业十几年。
自从几年前，王大力一家牵涉进诈骗案联系上后，两人一直都有来往。
这次的事情，舒茂然也是考虑了许久，才找上他。
“姓李的形式猖狂我知道，猖狂到这个份儿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战友吸着烟，拧着眉。
也是，他们虽然在一个系统，但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加上这名战友为人老实，混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个基层小警察，上面的事情，他不那么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从这边没讨要到什么办法，舒茂然转身又走了。
王家。
王爸王妈在继年初一跟白竖两口子通过一个拜年电话后，又跟他通了一次电话。
这次电话通的时间有点长。
王妈还将余思思以及其他受害人的资料，传真给了白竖和袁女士。
“我们夫妻俩都是文盲，要写文章，我们只能想到你。”
王妈跟袁女士说。
“别着急，我先看看资料，两个小时后回你电话。”
说的是两个小时，其实没等半小时，袁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如果你们放心的话，文章和媒体的事情，都交由我来负责。你和王哥要小心，他们对阳阳下手。那帮人已经疯魔了，我怕他们狗急了跳墙。”
“我知道，谢谢你，齐齐妈妈。”
王妈诚恳道谢。
转身，又跟王爸简单乔装一下，找到另外几个受害人的家属。
之前，大家说好，要一起为这个事情努力发声的，可是等王爸王妈再次找到他们的时候，突然就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吧，我们是斗不过那些人的。”
说话的人颓丧的搓搓脸，扭过头去，躲开王爸的视线。
“更何况，我家还有其他的孩子，现在，姑娘已经没了，我还要为其他的孩子考虑不是？总归，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努力的活着不是吗？”
闻言，王爸沉默了。
他能猜测到，这些人在这些天遇到过些什么。
之前看过资料后，他就知道，这些人在事发后，都多多少少受到过对方的恐吓。
或是从他们的工作下手，或是从孩子的人身安全上下手。
总之，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将这帮普通的，被撵在尘埃里的受害者拿捏在手上。
……
回去的路上，王妈忍不住叹息。
“这条路，好难走。”
王爸拍拍口袋，摸索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软里吧唧的烟来叼在嘴上。
他戒烟许多年，这支烟还是刚跟大家谈事的时候，别人递给他的，他顺手就揣进了口袋。
现在想起来，噙在嘴上，上车，在车里找了许久，找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打火机，点上。
猛吸一口，才说。
“这条路，不论多难走，咱都要咬牙趟过去。”
王妈原本想要劝他，别吸烟了的，可是看到他眼底藏着的烦躁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悄声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王爸。
买菜的那些年，王爸总是凌晨起床去农贸市场进菜，每天要踩着三轮车，不论严寒酷暑，每天来回就是三十几里路程，身体熬坏了。
总是咳嗽。
也是那个时候，王妈叫王爸戒烟。
王爸也想省钱，索性就把烟给戒了。
之后，生活慢慢变好，王妈总是变着花样给王爸养身体，一年，两年，三年……
杯子里装的是熬了几个小时的雪梨水，专门给王爸喝的。
王爸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接过杯子，喝两口后咂咂嘴，递还给王妈。
“要不今天去看看儿子？”
看王爸眉间的郁色渐削，王妈试探着问。
王爸想一想摇摇头。
之前被放出来后，王爸和王晓阳就沟通过。
经过两人的分析，一致认为李二公子身后有更大的势力，要不，他一个青川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能在青川市作威作福，猖狂成这个样子。
当然，说这个话的时候，王晓阳是清楚李二公子身后之人是谁的，而王爸则是根据自己多年的生活阅历判断出来的。
“我们这次在他地盘上打人，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大概不亚于太岁头上动土。不论是杀鸡儆猴也好，还是图谋你和我妈手上的产业也好，那些人总归是要在我身上找找存在感的。”
第一次被放出来的时候，王晓阳就跟父亲这样说过。
“那他们怎么轻易放了你？”
王爸有些不能理解。
“放我，是一部分人的审时度势。”
王晓阳说着，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人，简单拉出一个关系网出来。
“这次，就算咱们想尽快抽手，那些人也不会愿意。”
说话间，王晓阳的笔尖在王爸的电脑城上画个圈。
“这两年，我听说青川市大大小小的公司店铺，都被吃拿卡要过很多次。他们一直没对咱家公司下手，一则，怕是忌惮着庞卓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庞卓才从这里调走没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