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她口中喊着，却细若蚊蚋。

  时仲元再无法看下去，咬牙，一气道：“她死了！”

  她身子剧烈的一震，不断挣扎的身体过电般颤抖了一下，而后安静下来。

  眼珠子艰难的转动，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光。粉唇开启，喃喃的：“死了？”

  她看着他，眼里的水汽急剧蒸腾，涌上来，她纤细的指尖攀爬到他的衣襟上，牢牢的抓住：“谁？谁死了？”

  目光聚焦，盯住了他，她满眼的害怕、祈求，水光晃动，直直的看着他：“谁死了？”

  不死心的，不甘心的，固执的。她追着他问。

  时仲元不忍心再说下去，他没有想到老太太的死会对她有这样的影响。他想，他们虽已相认，到底没有那样多年的相处。老太太对她虽总是很巴结紧张，可她显然心中是有些怨恨的，总与老太太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段时间，她与老太太的亲密度，甚至连她嫁过来后的那几年都不如。

  他以为，在这个时候老太太离世，她即便伤心，也不至于会多严重。毕竟他见到过梁氏夫妇离开时，她的反应，虽静默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她并没有失控。然而现在，她显然是处在失控的边缘。

  “冷静一点儿！”

  他压抑着声嗓里的颤抖，不可否认，他在害怕。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他没有充分的考虑过她的情绪，这会儿，到底是害怕。

  他搂住她，将她牢牢包在怀里，不住的在她耳边说话：“没事的。相信我，过去就好了，没事的。”

  他开始怨恨，眼中迸出杀意。若不是宋氏那方逼得太紧，采取那样卑劣的手段企图动摇时氏股票市场，以图从时氏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而他担心公司有闪失，便会导致连锁反应，消息泄露传到她的耳中，又何必这样着急将时氏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姓宋的，包括那个赵祯，都该死！

  她安静得可怕，伏在他怀中，跟丧失了魂魄一般。

  忽然，她一把推开他，将试图慢慢放松手臂，将她揽到床沿边上坐下的时仲元推得一个趔趄，她猛然拉开门跑了出去。

  时仲元忙追上去。

  她赤着脚，在走廊上不住的奔跑。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在骗她！他一定是骗她的！奶奶怎么可能会死？

  她还没有好好的孝顺她，还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多愿意多高兴能做她的孙女儿，她还没有认认真真的，以她孙女的身份喊她一声奶奶，她怎么就可以死？

  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胸口堵着一团气，她喘不上来，将要死过去一般。

  前面有人过来，躲避不及，与梁微撞了个正着。手上拿着托盘掉到了地上，针筒和药品摔了梁微一身。

  其中有一把剪刀，闪着亮光，显然是拿过来剪医用棉纱所用。

  那摔了一跤的小护士忍不住张嘴骂骂咧咧，一边起身，一边推搡了下那倒在一边的疯女人泄愤。

  “什么人啊！你是哪个科跑出来！脑子也不好了！要去精神科看看！眼睛也是瞎的，走路不看，急着去投胎作死啊！”

  那被推了一把的人跟没灵魂般，歪在一旁。

  小护士看她那副死样，越加光火。

  抬脚就要暗暗的踹上一脚再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