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微看到来人是他，稍微清醒一点儿。就着他的手坐起来，梁微道：“什么故事？”

  她神智仍有一半遗留在睡梦里。迷蒙着眼睛，模样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和她刚才睁眼时一瞬间的谨防很不相同。

  时仲元微微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有些成效的。

  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将她柔软手指尖都收拢在掌心里，缓缓的揉捏着。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说的是，你和我调换的事。”

  自从上一回之后，他们之间再没有谁提及到身份调换的事情。像是彼此都在刻意回避这个已经存在的事实。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提起来，令梁微怔了一下。这一下子，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梁微背脊挺了挺，疑惑的仰头，朝着他看过去。

  时仲元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过余的神色，很平淡平和的说道：“可在此之前，我们是不知道的。而我那个时候，只一心以为我是时家的孩子，时家唯一能够撑起这个家的人。”

  梁微心上紧缩了一下，恍惚里似乎能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可是阻拦的话却并没能够说出口。从某个意义上说，她其实是想要借着这个入口，好进入到他的生活空间里去的。即便他们两个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可是梁微感觉到自己由始至终没能进入到他的生活。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永远都只能在他的世界边缘来来去去。也许有那么一个瞬间能够触摸到什么，可究竟那是不是他的内心，她却并不能够肯定。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心志坚定，哪怕梁颜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也不曾触摸到他的内心。而梁微......

  她低头，默默的看着两人交缠在一块儿的指尖。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想起梁颜，她会有些许的害怕。那种深藏的恐惧。好像她是一个小贼，偷了谁的东西，在惧怕那个人突然掉转头来，发现了这一情况，横眉怒对的要求她将她手上的东西交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仲元已开始了他的故事。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老太太就告诉我，我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而时家却要依靠我。什么是童年？我并不清楚。我只记得，寒冷的天，站在一尺深的雪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没入水中结冰，耳边是男女的争吵声。我记得我坠河时，他们争吵的焦点是，假如我死了，谁需要负最重的责任。几次被打得头破血流，不是因为他在外被母亲带着我找上门，就是他醉酒归来，我被推出来当挡箭牌。”

  时仲元嗤着冷笑了一声：“父亲？母亲？我那时却想，他们都死了才好。时家有我，时氏不会垮。我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然后，我果然做到了，在他醉酒嗑药的时候有人报警，他被赶出公司，而我顶替了他的职位。”

  “三个月之后，我在R国出差时，遇上了刺杀。”

  梁微被他握着的手一紧，指甲刮到了他的掌心。她愕然的看他，他像是没事人似的，冷静得近乎冷淡，他说：“是他做的，时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