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快要分不清楚，傅德潜究竟是想要给他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以给他重新走向林素素的一个机会，还是在替素素报复他。单单只是这样听着，他已觉痛不欲生。第一次知道，语言也是能够杀人的。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还要锐利，戳进去时浑然不觉，然而抽出来时已是鲜血横流。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事到如今，除了这一句，竟不知还能够说些什么。

  时仲元身体渐渐的颓弯了下去，他一只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紧握成拳。非如此不能够保持站立。

  “是我让她怀孕，让她吃这些苦。从她跟我结婚的那天开始，我就未让她过上过好日子。在学校里找到她的那一天，我跟她说，我们要重新开始，可我心里仍旧藏着仇恨，掩着利用。是我的私心，令她半世颠沛流离。”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可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对不起她。”

  傅德潜眉头耸\/动了一下，他盯着时仲元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孩子夭折是你的过错？”

  时仲元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听明白傅德潜话中潜在的含义。

  傅德潜道：“那孩子并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夭亡。事实上，她虽然出生的时候的确被检查出各项指标都达不到要求，但是在保温箱待了三个多月之后，她长得很好。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婴。”

  时仲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脑袋里“嗡”的一下，人有片刻是呆滞的。

  “她是被一场意外带走的。”

  傅德潜像是想到什么，握着拐杖的手左右换了一下，他直起身来，眸中有思量的光在跃动。

  在原地转了一会儿，他走回来，站在时仲元的面前，立定。

  “对素素，我一直都说那是一场意外，可究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还是意外，到现在我都没能调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

  时仲元紧跟着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件事我原想要一直放在心里，假如能够找到凶手，必定我是要替那个孩子报仇雪恨的。可如果永远这样僵持下去.......倒不如永远别告诉素素，那孩子的事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时仲元的双眸，此时此刻已是红透了，并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因为仇恨。他之所以令林素素，也是彼时的梁微认定他与梁颜两人有了牵扯，要离婚，致使梁微心灰意冷，做出那样的傻事儿，就是为了护她安全。担心黄龙，担心当时自己的仇敌会对她造成伤害。可是，在他付出了那样多，险些失去她的情况下，竟还是让她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令自己的女儿尚未见到自己，就丢掉了性命.......

  心头的怒火，并不是仇恨两个字能够了解的，还有窝囊。

  他时仲元，自懂事以来，还未曾这样窝囊过。

  “傅老。”

  他很郑重的喊傅德潜一眼，双目紧盯着傅德潜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