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俗气，我还是接受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阿叔是再一次给了我生命的人，我不愿意让他失望。”

  “那是多少年前了？好像差得不远，可是现在再要回想起来，却又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我在家里是最小的一个，又是女孩子，我家里重男轻女的，女孩子生出来就是赔钱货儿，从小到大，我都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小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只要我学习好了，只要我又乖又听话，我爸妈就会多看我一眼，多爱护我一点儿。可是一次又一次，他们给我的只是白眼跟失望。”

  阿香冲着她笑，一直在笑。

  林素素忍不住低声道：“别说了。”

  “我要说，林姐姐，你就让我说吧。阿叔是不会乐意听我说这些的，而我，我没有朋友。”

  林素素心头抽痛，单单只是一个开头，她已不忍。轻声应道：“好，你说，我听。”

  阿香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缓缓往下道：“后来我去工作，我以为，只要我能够赚很多很多的钱，我爸妈就会对我另眼相待，可事实上，我还是错了。他们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能够给什么，而是，我能够换回什么。出来工作后好多年，我都没有回过家，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他们不希望我回去。在外地加班，能够赚更多的钱。他们想要的，只有钱。后来，有一回，我妈忽然打电话说他们想我了，让我回家看看他们。我多高兴啊！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到他们说想见我，想我，我以为他们终于知道了我的好。”

  阿香早已泪流满面，回过来，看向林素素，再要笑，那笑已无法维持下去。她嘴唇是哆嗦的，想到从前，几乎是半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

  她说：“我满怀期待的跑回去，从车上下来，我就一路小跑。带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有给我父母的，也有给我那个烂赌鬼哥哥的。可是你知道我回去之后面对的是什么吗？林姐姐，你能猜得到吗？他们把我卖了！卖给一个做皮条生意的老娘儿们！”

  阿香嗓音蓦的拔高，周身都在发抖。

  林素素忙抱住她：“阿香，阿香！别说了！”

  阿香却像是已有些失去控制一般，嗓音里撒了一把沙，更藏着一颗颗锋利的石子儿，她沙哑着声音，在林素素耳边压抑着，带着几乎就要溢出来的哭腔，道：“我哭着求他们，我跪下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别卖了我，我会替我哥还债。我以后赚的每一分钱都会寄回家里。可你猜他们说什么？”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虽表情几度变换，却还在努力克制：“他们说，你一辈子都赚不来那么多钱。就当是还给他们，谢他们给我这一条命！”

  “谁稀罕他们给的贱命！谁稀罕呢！”

  林素素用力的抱着她：“都过去了，阿香。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好好的？没事了。”

  阿香也伸出手来，抱住林素素：“我真的想报复他们！要不是因为阿叔，我真的想杀光他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