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吻像是落在唇上的，玫瑰花瓣似的，落在[乌洛波洛斯]略冷的唇上。

  “嘶嘶。”

  [乌洛波洛斯]模拟出的口腔中发出了回应她的声音，虽不算动听，却有种奇特的……毛骨悚然的韵律感。

  娜娜笑了，她轻轻抚摸着[乌洛波洛斯]的鳞片，继续在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飘渺中亲吻。

  由‘人类记忆’作成的模拟太阳即将燃尽，橙色的余晖透过意识层中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洒了进来。

  [乌洛波洛斯]的眼眸映着霞光，的的确确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柔软、甜蜜又温热的血肉相融，灵肉相缠，远远胜过每一滴眼泪的滋味。不用见血、不用杀戮的吞噬对方。

  这就是……人类的“相爱”吗？

  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就足以让[乌洛波洛斯]被狂乱的，满到溢出来的幸福填满了。

  难怪人类喜欢亲吻，喜欢**。

  而娜娜，得出了一个也许原作者也许没设定过的结论——诡异确实不会接吻。

  只是唇唇相碰，鳞片反射出七彩虹光的粗长蛇尾就忘记了游动，缠抱着她向水底沉了下去。

  重力，让身体不断地下沉。

  但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娜娜没有挣扎，而是紧紧抱住了[乌洛波洛斯]，继续了这个吻。

  柔软的舌与蛇舌共舞在口腔的方寸之地中，却仿佛是交尾的双蛇。

  [乌洛波洛斯]从水中睁开眼睛，注视着闭着眼睛同祂一起沉入水底的人类少女，小心的控制着口中的毒牙，以防划伤她一分一毫。

  在蛇类求偶行为中，雄性亦会试图包裹雌性的身体，轻轻摩擦，以说服雌性自己是适合繁殖的伴侣。即使是和繁衍无关系的人和诡异，[乌洛波洛斯]依旧想紧紧缠绕着娜娜。

  祂无法同人类交流，只是四目相对就会将人类的精神摧毁。

  但此刻祂什么也想不到了，整个意识中只有她的触碰、她的温度、她的身体被蛇尾紧紧围绕的缠绵。

  和由过去塑造出的世界无关，和诡异的捕食性污染无关，和在等待中的全人类都无关。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现在，这个世界只有她们，[乌洛波洛斯]只有融化在怀抱里的人类少女。

  娜娜双手穿过祂的腋下，在荡漾着粼粼金砂的水波中，伏在祂的肩头，轻轻的贴在祂耳边说：“[乌洛波洛斯]，如果回不到人类的世界，我也许会……”

  “不，也许没什么也许。”

  接着在祂看不到的地方缓缓地松开手，少女手心中紧握着的透明珠子沉入水底。

  水下的声音化作了泡泡，浮到水面上破裂，消失不见。

  但水面之下也被意识层的规则改造了，[乌洛波洛斯]听见了她最后的声音。

  祂紧紧地箍住人类少女的腰肢，仿佛握住一根垂落向地狱的蛛丝，一个模糊的白日梦。

  娜娜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却不会因此窒息。心跳逐渐加快，却不会因此不适。

  果然，作为意识层中的一部分，她的身体也被改造了。

  就在娜娜的精神达到极限的时候，[乌洛波洛斯]终于放开了她。

  [乌洛波洛斯]则静静地看着她，模拟人类的眼瞳中，像是没有太阳的寂寥天空。

  最终祂牵着娜娜手游回了地面。

  背后是绿草如茵的山坡，[乌洛波洛斯]轻轻地扶着娜娜坐下，然后攀到她腿上变回了一条小蛇，静静地凝视着她。

  尾尖牵着她的手指，娜娜安静地看着水面。

  “是你篡改了[梦乡]的规则吧？”

  “嘶嘶。”[乌洛波洛斯]将头挤进了她的手心中，俨然是认错的态度。

  娜娜改为躺在地上，看向天空。

  “和[梦乡]没关系，”娜娜微微侧头，看着手边的[乌洛波洛斯]，轻轻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祂的鳞片：“我只是在想，人类世界的天空中会有星星。”

  “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在凉爽的夜里看星星……感觉很幸福。”

  这时，[乌洛波洛斯]突然化为人形，长尾将娜娜紧紧拥入怀中，将手覆在了娜娜的眼前。

  等到眼前的遮挡消失，娜娜再一睁眼，眼前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已经变为了璀璨的星空。

  只是有些星星距离她们极近，娜娜甚至能够看到星体上因为地势而产生的纹路。

  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安静的消磨着临别前的平静时间。

  然而，娜娜在心中悄悄说道：“系统，把我的身体数据逐渐调低。”

  【宿主，调到多低。】

  “能达到的最低。”

  【受意识层中的规则阻止，可能会有些慢。】

  “没关系，在最后期限到达之前就可以。”

  于是在星空的见证下，山坡上、洞穴里、泉水旁、在一切没有探索过的地方，都无法阻止少女变得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乌洛波洛斯]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尾尖焦虑地拍打着地面，但莫名的力量比祂的动作更加残忍的，更为迅速地夺走了人类少女的生机。

  “没用的，[乌洛波洛斯]……别尝试了，如果人类文明消失了，我也会与之一同……走向死亡。”

  “嘶嘶？”娜娜从祂的眼中看到了令人心痛的疑惑。

  “大概……因为我是……人类吧。”人类少女虚弱的自嘲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乌洛波洛斯]将娜娜拉入怀中，蛇尾将娜娜牢牢禁锢在怀中。

  双手捧住了娜娜的面孔吻了吻，她唇上的温度冷得和祂的温度相似。

  接着，祂轻轻咬住了娜娜的舌尖。

  娜娜顿时瞪大了眼睛，身体却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然而，[乌洛波洛斯]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后便松开了。

  诡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足。

  人类的爱……比眼泪更美味。

  祂拿出了趁着娜娜看星星时在水底寻到的，透明质地小珠子。

  在挣扎不得的人类少女的目光之下，模仿着娜娜的笑脸牵起两边的嘴角……将它吞了下去。

  娜娜的心跳得厉害得反常，唇瓣上还残留着[乌洛波洛斯]的气息。

  但却已经无法回应。

  [乌洛波洛斯]却像是无辜的样子，甩甩尾巴，然后再次靠近娜娜，用头蹭了蹭她的胸口。

  将蛇首伏在了娜娜的胸前，安静的听着她心跳的声音。

  意识层的一切像是风化殆尽的道具场景，无声无息地崩解了。

  最后一刻，娜娜用尽全力抬起手，轻轻触摸了[乌洛波洛斯]的颊鳞。

  『新历纪年，天级诡异[乌洛波洛斯]，于不明原因离开人类活动层。事态危急程度已下调至危险。』

  『感谢每一位为了人类而战斗的猎诡者，你们再次拯救了人类的未来。』

  *

  一处偏远的村落内，一间古旧的房屋中。

  数十个小时没有入睡的云一坐在床旁，温柔地将少女额头上刚换下来的毛巾取下，回头浸入冷水的间隙——

  娜娜从意识层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