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贸易壁垒

  “裁县并县,你觉得能成吗?”徐思雨站在江语阁能望着翠华山顶火红的这一面,把她想做的,说给李肃凛听,没等他答,就带他去拜见洪大人了。

  李肃凛,能不能用,总得先过洪知县这关。

  人带进县衙,洪大人邀他进书房一叙,而徐思雨知趣的留在外厅,等一个结论。

  徐思雨愿意给了他一个出路,相信李肃凛会先争口气获得洪大人任性,留在常嘉县里。

  解决户籍,不只靠因循过去的政策,创造必须重记户籍的事儿也是一种办法。

  虽不是直接收容入籍,但徐思雨提议的裁县并县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甚至,可能把横山乡的户籍存在编得更早一些,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暴露出它是旧县官员的“失职”。

  和庆府下,今有大小十六县,论人口、财税,除了府下首县和庆县略高于常嘉县外,其他的县被常嘉县远远甩在身后。

  再说得直白点,和庆府就靠两个县撑起了西南第二府的门面。

  和庆府下,大多数百姓的出路不多,守着一块地,活一年算一年,生活穷苦,就像几年前的新山村。

  常嘉县本来就有不少豪商巨贾定居于此,这几年,更因为徐家田庄、商队和盐业,平民的安乐生活又上了一个层次。

  但即便这一方土有如此兴隆之势,却也覆盖不到相邻的地方。

  县与县之间是有隔阂的,徐记工坊成功了,其他县自然也是欢迎徐思雨去做生意。

  不过他们的欢迎夹杂着额外的利益要求——外县的生意人至少要多缴一成税,才能允许与本县的竞争。

  即使在元州,何知州有广开商路的任务,外州之客落地行商每年也要多缴五分税银。

  这种地方保护政策增加了流通成本,限制了外县人的热情,而越是穷的地方,这征缴的税赋比例越高。

  与徐思雨相熟的于掌柜,多次来信想让徐思雨把香煤饼的店开到南平县去,但南平县衙提出的分润要两成。

  徐思雨可不想做冤大头,干脆便宜了那年乌龙中毒事件中的李员外和张员外,以一成利换用他们的名义在南平县下开展买卖。

  买卖交到别人手里,徐思雨向来是不多管的,但张员外和李员外太贪心了,近就半日的距离,卖出的煤饼价比徐思雨的定价高了三成,造成南平县的乡邻对货价的不满,而要两边知县来做协调。

  洪知县自然是站在徐思雨这边,徐记工坊的都是统一定价,自然不能随便更改。

  但南平县里买卖的规则,确实归南平知县管。

  南平知县没把矛头指向乱加价的李张两家,而是以货物为代卖为由,要徐记工坊缴缴一笔代卖费。

  同时提出限制价格,规定定价不得高过常嘉县售价,另外还单独设了一个煤薪税,按南平的销售额提取一成。

  按销售额征税,这比之前提出按分润要两成恶心人多了。

  南平知县这么做,表面上是无疑是教训徐思雨,告诉她对策再多,政策也可以变。

  这真是赤裸裸的针对了。

  林家的玲珑布庄,时不时还有配套售卖的周家珠宝,谁又真的会算得仔细分开林家的货还是周家的货单独缴税的?

  都是大礼朝的土地,间隔不到五十里地,怎么还搞出了准入、限价、加税的“贸易壁垒”?

  这壁垒,究竟是为了保护本地的商业,还是为了中饱私囊?

  就南平知县那捋须挑眉的嘴脸,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徐思雨干脆不往南平卖了,没得卖就没得折腾。

  但从那刻起,徐思雨就在想如何打破区域限制,争取一个更大更公平的市场空间。

  徐思雨推洪文炬为知县只是第一步而已,洪大人中正踏实,且心中有大义,若是对县民友好的事儿,他都愿意出力推动,管理一方守成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他确实不精于算计,要想再进一步,她就得帮他了。

  毕竟都在常嘉县这条船上,徐思雨希望他树大不倒。

  扩大常嘉县范围,徐思雨的目标放在相邻的南平县、长丰县和安云县三县之上,而新到的这位李主簿应当帮他从礼朝府州县三级行政治理的编定细则中找到突破口。

  “一条路,一座村,一户人能划进多少是多少,我不嫌贫,只要有手有脚,有心奋斗过好日子,我们就想办法招募。”

  人口、赋税、地理都是改变行政结构的突破点。

  李肃凛很快给徐思雨整理了邻县和常嘉县的基本户税情况:

  “南平县八千六百四十七户,去岁移一千三百两夏钱,一千七百二十九石秋粮;

  长丰县七千二百八十六户,去岁移一千零三十两夏钱,一千四百五十七石秋粮;

  安云县四千五百零九户,去岁移六百二十二两夏钱,八百零一石秋粮……

  常嘉县万余户,去岁移一千七百八十三两,两千四百九十八石粮食!”

  这些还只是来自农户的赋税,常嘉县手工业税和商业税一算上,三县与常嘉县的差距就更大了。

  人口少,赋税更是少得惊人,这离户部制定的治县标准离得十万八千里了,徐思雨有信心去谈一个未来。

  和庆府,陆通判府。

  “你想并县?胃口不小。”陆通判显而易见看懂了徐思雨要搞大商业地盘的想法。

  “若我能帮他们提升五成的税赋,陆通判可愿意使个力?”

  “你要想使力,在不在常嘉县下又如何?”

  “种花在自家,修枝剪叶总会自在些。谁都喜欢花开墙内不是吗?”徐思雨照例又端着一盆水仙。

  在陆通判眼里,徐思雨是精怪,总能拿出他想要的诱惑他。

  “老夫属下的人说,你家无论工坊、店铺还是商队,雇人的价钱都比旁家高两成。你这么舍得,是在养人心?”

  陆通判帮人,但也要确定他不是在养一只豺狼。

  有些话,他要问清楚,万一这姑娘的野心不只在商,他可不好再明面帮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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