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床上张胜连停笔投来的目光，张小米一点头汇报道：

  “孙尔雅，原名孙二丫，九二年黔省燕岗村出生，十一岁走丢，再出现是半年后，自称被一老道开天眼可见未来，16岁成为神婆……，21岁时因上面打击此类活动，因用封建迷信骗取钱财被刑’拘，3年后出狱加入同乡所成立的拐骗团伙，因外表迷惑性较高成为拐人行动环节的骨干……”

  安静旁听，张胜连全程不置一词，直到张小米重新说到今天清晨上面的抓捕行动，

  上面这次行动是有针对性的点对点抓捕，因为事前都做了周密布置，再加上最近‘走霉运’被保护伞所放弃，在没有得到风声的情况下，

  在确认这些运送人员是在郊外出事，且押送的其他罪犯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还有其他几人失踪后，张胜连摇摇头，脸上就表现出了一句话：

  “蠢。”

  不是说那些护送的，而是说劫囚的，又蠢又狂，反倒不用他多费心思制造意外了。

  这事情其实是和张北让帮忙的几个小鬼相关，

  这些都是当年拐卖那一批儿童的直系经手人和相关主脑头目，但里面部分人此刻也算有头有脸，还成立了看上去极为正规的事务公司。

  如果他们自己出手灭口，一个两个好说，多了不可能不会被联想，这世上没人是傻子。

  所以，张胜连采取的是从前一贯的做法——让能管事的来管事。

  至于因为量刑不够而无法死亡只会坐牢久点的问题，呵。

  他们不就是起到这样一个作用的？

  ——帮这些人渣一程，让他们将所作所为碰到那必死线就好。

  世上总会有些特事特办的规矩：

  比如绑到不该绑的人，保护伞和相关死对头家的私生子女就很不错；

  又比如，因为吸毒等各种诱导情绪激动下开枪袭’警；

  再比如曾有至亲死在相似场景的相关追捕人员在见到某些旧事真相情绪失控下的子弹出膛；再比如……蓄意养鬼混淆视听。

  把自己的意图包装成为其他人自发想做的事，再麻烦的事也会变得非常简单。

  作为能轻易做到让人主动把自己卖了再把钱送给他的张胜连对此类事件的安排可以说是十足的得心应手。

  至于被卖的，别说他们一辈子不可能知道自己曾被操控，即使知道也往往心甘情愿甚至感激，因为那本就是他们想做的。

  除了暂时脱离视野的那一位，现在还剩四名，两名是保护伞，要他们命的事已经在进行了，只是发动时间还要一阵子，剩下的两名就是想玩真的古曼童养小鬼的。

  当然不会告诉张小米里面的具体内情，张小米也不会问张胜连让他关注人员的原因。

  见张胜连点头示意过，张小米立即说起其他在他看来更重要的事，比如张景意负责的与上面交流进程，

  整个过程其实还算顺利，因为各自都有顾虑，双方都意外的好说话，唯独只是在人员调派还有对入村普查上出现了些小僵持，大概率最后会灵活搁置。

  除此还有武市黄家有意无意的接触以及对于上次张北血液被分管事件的进展，新一批族人历练中的各种意外小事收尾，当前四大区情报档案馆建设进展与各项资金支用等。

  花了近两个小时将林林总总的事情总结性报完，见张胜连没什么特别嘱咐，张小米准备离开，但在楼下女医生的标准微笑和冷漠目光盯视下，他只得重新上楼热药。

  看着手里卷宗被张小米硬着头皮换成热气腾腾的药杯，张胜连倒也停止批注。

  用眼神让人关门离开，他从旁边床头柜里取出专用来卜算的蓍草算了卦，给一个特殊号码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刘二。

  “将视频发给那几个小鬼，让它们自己解决掉那两人，并告诉它们，逃跑那个女人背后就是曾经蕴养出它们的人员，自己选择要不要去解决。”

  玩鬼？炼尸？呵。这种只要知道位置，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反噬什么的一点不奇怪，死了从来理所应当。

  对面刘二答应的很痛快，“欸！那俺做什么？万一它们不去，俺要掉它们不？”

  张胜连淡淡道：“你只需要在它们后悔不想往生离开时，帮它们动手。”

  “欸！”

  挂掉电话，看向一边依旧热气腾腾的药碗，张胜连略略皱眉，

  在当年放野完成后，他真的很多年没有再这样喝药。

  还是这么……苦到恶心的。

  他厌恶的东西很少，这医生开的药现在绝对算一个。

  如果不是挨打后又要重新开始喝药，他真的宁愿立刻出去多被老族长打几顿。

  想起促成这一切的张北，张胜连叹口气，面无表情的将之端起，一饮而尽。

  ……

  不断被亲哥哥惦记的好弟弟张北此前不久刚被送到雪山那道敞开却一直向外吹着热风，未被风雪掩埋的幽深裂缝之前。

  让张六六托箱，挥手让等在门口的张小贺与张守水站到一边休息，张景舟伸手摸过大门两边的石雕板与缝隙石壁，眼里闪过疑惑与沉思。

  突然他轻轻笑了下，声调抬高回身对着张六六说道：

  “这地宫质量不行啊，位置连我们家旧的那个都比不上，侧门这么狭窄，看来是看不起我们家首领，也不想迎接，还得我们自己绕道到正门才让进咯。”

  话音刚落，他背后那道裂缝突然有了无声变化，张景舟若有所感的迅速回头，

  在他目光注视下，只见丝丝缕缕灰白中透着幽蓝的烟雾不断从石壁各种缝隙内飘出，在雾气越发浓重的同时，那石壁竟在缓缓消失。

  紧跟着仿佛整个通道都彻底活过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石壁退后而扩大。

  警惕又不太意外的打量着这通道变化，张景舟接过石箱一端就要带着张六六入内，

  “呜——”

  一阵悠长而古老的号角声自雾气弥漫的缝隙深处发出，两人齐齐顿步，

  却不是看向缝隙，而是扭头看向后方，

  在他们背后的风雪深处，新出现了一行人。

  隐约看出有自家人在前引路，应该只是在带着探查队剩下的人过来，两人表情却没有放松，

  揉着额头，张景舟不由回头看了眼石箱。

  过大的风雪到底还是严重影响了他们对外界的探知距离。

  不得了不得了，回头小北又要闹腾着生闷气咯。

  ……

  而另一边，就在缝隙开始雾化扩大时，正在裂缝原本尽头的石厅中。

  正坐着的张胜南与张正雅先后睁眼看向一旁油灯，

  在她们注视下，原本散发着暖黄光晕的火苗腾的变蓝。

  两人顿时提灯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