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滴滴……”
一道急速的电波，飞向省里！
“紧急报告！松林山火突遇强风，情况急剧恶化，已无法按原计划完成营救任务，请求上级决策下一步行动方案！”
黑省省G委！
作为一把手的李主任，眉头紧蹙，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请接京城！”
……
半小时后。
哈市香坊军用机场，一架安—2螺旋桨飞机的引擎已经发动，正在机场跑道上滑行，调整着机位，准备起飞。
两辆212军吉普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进机场，早已做好准备的地面引导员，快速地挥舞着小旗子，指引着方向。
吉普车一直开到飞机下方，从车上跳下几个身穿草绿色军服军人和一个身材佝偻的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
军人小心地搀扶着老人，攀上了已经架好的玄梯，随即也跟着上了飞机。
舱门还未完全关好，飞机就已经开始滑行！
随即，逐渐加速，越来越快，在快要到达跑道尽头的时候，机头一翘，冲上天空！
……
机舱内部很简陋，只有靠一侧的位置有几个金属小座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机舱里，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坐在里边的军人和老者，身子都随着飞机发动机的震动频率，不停地微微震动着。
灰色中山装老者，带着眼镜，头发灰白，看起来约莫有五十岁出头的样子。
他神情卑微，低眉顺眼，一直不敢抬头看几位军人。
……
一个军人从随身携带的棕色皮质挎包里掏出一张大比例地图，摊开在机舱中间地上。
他朝几个军人和老者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即便他大声喊，这个距离其他人也听不清，他只能招手示意。
待几个军人和老者围到了地图前，他说大声喊着说：“等一会儿，下边就是三江林区，山火发生的位置就在那里！”
“周总工，您是森林火灾方面的专家，下边有三百多人被困，请您根据情况，拿出一个紧急方案来！”
卑微的老者，扶了扶用胶布粘住一只腿的眼镜，仔细地看着地图，极其专注。
飞机的机身开始倾斜！
“到了，我们就在现场上空！”打头的军人喊着。
飞机正在围着火场上空盘旋，向右侧倾斜着，周总工趴到右侧机舱的舷窗上朝下边俯视着。
一大片山林，正在升腾着浓烟，笼罩着下边大片的区域，偶尔能看见一些下边的情况。
“视线被浓烟遮蔽了，能见度太差，要下降高度！”老者转过头朝那个军人说。
军人扶着机舱壁走到了驾驶舱，拉开舱门，朝里边的两名驾驶员打手势，要求下降高度。
两名驾驶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严峻，似乎是纠结了一下，随即朝军人点头，示意明白！
……
机身再次以更大的角度倾斜，机舱里的人能明显感受到飞机急速下降高度带来的短暂失重感。
待失重感消失，飞机再次开始右转盘旋。
周总工再次趴在舷窗向下看！
他的眼里，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烈火和浓烟。
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焦黑一片，火势在狂风的作用下，在快速的蔓延！
如此猛烈的山火，要想扑灭是不可能的！
而且从山体结构看，连可以利用的地形优势都没有，人工灭火，只能拼生命，拼消耗！
关键是效果不行，等同于做无用功。
几百个人，难道就要这样葬身火海？
周总工眉头紧蹙！
“首长，我请求再次下降高度！”周总工似乎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提出了要求！
军人听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到了驾驶舱，向两名驾驶员做出了下降高度的手势！
两名驾驶员看了连连摆手，示意不行！
……
机舱里，周总工说：“没有办法，除非再次下降高度，我看看这里！”他大声喊着，手里点着地上的大比例军用地图！
“这里是一个水库，我要看看水库！必须看！否则，你们另请高明！”
显然，这位周总工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话，这已经完全与他当前的身份处境不符了！
但是，一想到下边的几百条人命，他还是斗胆说了！
军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纠结了一会儿，再次返回驾驶舱！
……
飞机再次出现了失重感！
机舱里，两名驾驶员眉头紧蹙，眼睛死死盯着前边下边，航空帽上，从边沿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主驾驶员握着操纵杆的手，已经出了汗，他不得不时不时快速在蓝色裤子上擦一把，让手不那么打滑。
副驾驶员呼吸急促，脸色有的微微发白，但是依然保持着配合动作。
……
一圈！
两圈！
三圈！
……
飞机一次次围绕着火场转，甚至有一次还从浓烟的间隙中穿过！
两名驾驶员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
……
飞机下方，一座水库，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线！
一个三十余米高的石头堤坝，拦住了水库里数百万立方米的蓄水！
……
机舱里，舷窗边周总工正在用一架军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
几名军人紧张地在他身后！
终于，周总工转身说：“可以了！”
打头的军人忙快速回到驾驶舱，发出了离开的指令。
飞机像一只小鸟摆脱鹰隼的追击般，霍然拉高，一跃冲向了高空。
驾驶舱里，两名驾驶员长长吁了口气，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互相对视了一眼，传递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庆幸眼神。
……
黑省，省G委。
李主任和一众领导正在听取汇报。
周总工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朝所有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清了清嗓子，扶了下那个断了腿的眼镜，“各位领导，经过现场勘察，情况已经搞清楚了。”
“现在的火势已经非常严重了，一来，风力强劲，山火蔓延的速度极快。”
“二来，新的燃烧点太多，随时可能引发新一轮的猛烈爆发。”
“按照常规的人工灭火的方式，不但救不出人来，只会增加无谓的损失。”
现场，一片寂静！
李书记说：“同志们，多耽搁一分钟，被困人员就多一分失去被救出来的机会，请大家抓紧时间发表意见。”
“上级要求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被困人员。”
一个瘦尖下巴的男人，扶了下眼镜的宽大黑框，声音阴郁地说：“按照你周亚洲的话说，就是让我们的阶级兄弟等死了？”
看着从眼镜片后边射出的冷光，周总工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坐下的他，忙站起来小心地说：“报告于领导，是我的错，我只反映了实际情况，没有觉悟到要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我深刻检讨。”
他声音颤抖，佝偻的身躯向下弯曲，深深给在座的所有人鞠躬，头更加低了。
“于向阳同志，周总工是林业灭火方面的专家，在实际工作中，我们还是要听取专家的意见的。”
“老李，我认为在我们工作中，还是要把握好立场，这才是我们战无不胜的法宝。”于姓男子冷冰冰地。
李书记忍声说：“现在上级领导在等着我们提出方案，先讨论方案，别的暂时不谈。”
于姓男子抹搭了一下眼皮，不再吭气，低头在小本子上刷刷刷的记着笔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