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百纳老和尚经常说一些离奇的故事，口中经常谈论着仙子、降服魔女之类的话。这种故事，道尊都难以听下去，更别提其他人。

  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别人听不下去的故事，陈林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百纳老和尚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股脑将所有的故事全部说出来。

  两人都十分闷骚之人，正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当百纳老和尚讲到女菩萨的故事之时，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佛祖讲道，她倒水。

  啥意思？不将佛祖放在眼里？

  佛祖偏偏没有呵斥她，反而十分赞许。陈林是无法想象，无法理解。可能这就是佛祖的心胸吧，反正陈林做不到。

  他回道：“佛祖不愧是佛祖，要是我啊，早就把这个女菩萨打一顿了，至少也得骂两句，绝对不会称赞她。”

  “正是！”百纳老和尚笑道，

  “老衲也是这样想的。倘若有人在老衲面前如此做派，虽然老衲不会动手，至少也不会给好脸色。”

  “佛祖他老人家心胸宽广，我等无法想象，反正无法理解。”

  说到这里，泉水已经过滤好了。百纳老和尚也开始煮茶了，眼看他将泉水倒进茶壶中。片刻之后，火焰升起，泉水沸腾，茶香四溢。

  他取出了两个茶杯，等茶煮好了之后，他亲自出手，将茶水倒出来。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陈林。

  而陈林是神魂之身，根本服用不了，他只能闻闻茶香，也就是食气。

  百纳老和尚端着茶杯，吹了吹一口气，然后抿了一口，神情十分舒爽，笑道：“好茶！”

  “陈公子，你说咱们要是能天天饮茶，那还问什么道？老衲连五百仙子都不在乎了，爱咋咋滴吧。”

  “依老衲看来，这个道啊，就在茶里面，一口下去舒爽无比，没有比这个更快活的事了。”

  “陈公子，你说呢？”

  “哈哈……”

  陈林笑道：“前辈，实不相瞒，我不会品茶，我的道可能不在茶里面。”

  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那可惜了！”百纳老和尚随口回道，

  “陈公子，那你的道在哪里？在你的刀上吗？”

  陈林的一身手段，九成以上都在刀上，他确实喜欢刀，也踏入了刀道，成为人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刀道强者。

  倘若放在平常，他定会赞同这句话，定会欣然接受，承认他的道确实在刀上。

  今时不同往日了。

  自从两次顿悟之后，他已经摸到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只是未曾踏进去，没有进入新的天地。

  然，他对刀道越发的迷糊，越发觉得自己对刀道的理解越远不够。他如同刚刚练刀之时，懵懂无知，看不清前路。

  于是他平静回了一句。

  “不知！”

  嗯？

  这两个字，让百纳老和尚意想不到，他敏锐的察觉到，陈林并未谦虚，而是真心真意的。

  倒是奇了怪了。

  世人皆知，陈林是绝无仅有的刀道强者，可以说是人族第一刀客，也毫不为过。

  “这是为何？”

  百纳老和尚随口了一句，又将泉水倒进茶壶之中，继续煮茶。

  这个动作，让陈林想起了那个女菩萨。女菩萨是倒尽净瓶中的水，百纳老和尚就倒进碗中的水。

  人不同，东西也不一样，不过有一个共同点。两人都倒尽了自己的水，将碗空了，将瓶空了。

  此时。

  一句话忽然涌入陈林的脑海之中。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抬头望去，鸢飞于天，鱼潜于渊。世界之大，无所不容，无所不包，只因它是空的。

  茶杯是空的，才能装茶水。净瓶是空的，才能装水。

  大道已忘，金海已干。

  恍惚间，陈林似乎知道缘由，为何佛祖不仅没有呵斥女菩萨，反而赞许她。

  她将净瓶中水倒尽，也表明她大道已忘、金海已干，从而才能将佛祖的大道装入体内。佛祖的大道之言，可以融入她自己的大道之中。

  因为她将自己掏空了！完全变成了一个空杯子，也就是一个空的净瓶，才能听进佛祖的大道。

  这等境界，一般罗汉、菩萨难以理解，只有佛祖知晓，故而佛祖不仅没有呵斥，反而赞许她。或许在佛祖讲道之时，只有这位女菩萨听进去了，其他人根本没有领悟。

  看似普通的举动，实则蕴含深意。

  境界未到，确实难以理解。

  之前陈林也不能理解，现在他完全领悟了其中深意，他终于跨出了临门一脚，进入了新的天地。

  这个境界，他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只知道需要忘记自己的道，将自己领悟的大道忘记，自己的肉身变成了大道的载体，

  有舍有得！

  一直握紧拳头，是抓不住任何东西。只有松开拳头，再次握紧之时，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姑且将这个境界称为：忘道。

  到达这个境界之后，可以看到许多东西，之前不理解的东西顿时豁然开朗。

  陈林分明看到有一层黑色的魔气，将他的神魂和肉身完全隔断，他的肉身分明就在身旁，却无法与他的神魂融合。

  现在已经看到了，只要将这一层魔气除掉，肉身就可以回归体内。

  陈林的神魂之身凭空升起，来到空中之后，抬手就是一刀，刀光没入空间之中，没有了踪迹。

  此时百纳老和尚大吃一惊，不仅是陈林的神魂之身突然升入空中，而是陈林明明就在面前，他感觉不到陈林的存在，好似消失的无影无踪。偏偏陈林又在面前，这种情况真是奇哉怪也，

  哪怕他暗中用推算之术，也找不到陈林的因果，陈林的因果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往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果。

  死亡！

  而陈林显然没有死亡，反而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的。

  百纳老和尚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陈林极有可能踏入了新的天地，他走出了新的路。

  空中。

  在另一个空间维度之中，刀光将魔气击碎，陈林的肉身缓缓归来。只见陈林浑身金光大作，身上的乾坤袋全部打开，一股股精纯的灵气涌来。

  见状，百纳老和尚直接抛出了四五个乾坤袋，陈林要重新凝聚肉身，需要大量的资源。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百纳老和尚将身上的乾坤袋全部送给了陈林，送给了他这个忘年交。至今为止，只有陈林静下心来，将他的故事全部听完，看上去还十分感兴趣，并未觉得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