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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秘辛往事

  晏芙与晏铎的生母,晏家原配夫人,死于七年前的一个清晨。

  那一日,伺候的婆子和丫鬟刚走进屋内,就发现了房梁之上,上吊自缢的晏夫人。

  而彼时,晏父正宿在宠妾的床榻之上享受温柔乡,对此毫不知情,直到有仆役前来通报,他才脸色难看地开始处理起府中丑事。

  年幼的晏芙与晏铎在守丧期间,眼睁睁看着晏父连母亲的头七都没过,就又招揽了一批新的美姬入府,将“荒淫无度”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仇恨的种子逐渐在两人心底生根发芽。

  晏母是为何自尽身亡,晏府上下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曾经风光无限的世家小姐,与商人出身的晏父情投意合,倾尽母家之力助其坐上刑部尚书之位,膝下又伴有三个嫡出的孩子,本该是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然而晏父一经坐稳这刑部尚书之位,连两日都不过,便暴露了原有的秉性。

  原来曾经的郎情妾意都是假,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才为真。

  晏母承受不住打击,终日以泪洗面,但为了三个孩子,多年以来还是坚持着忍气吞声过活,只不过与晏父划清了楚河界限,在府内筑起了高楼、隔起了高墙,以示自己对晏父的厌恶之情。

  然而终有一天,这高楼还是不堪重负地坍塌了。

  万泰元年之时,新帝即位,阉党开始于朝廷中只手遮天,并施行了一系列打击老臣、党同伐异的残酷手段。

  被打击的那部分老臣世家里,便有晏夫人的母家。

  晏夫人迫不得已下,只好低声下气去恳求身为刑部尚书的丈夫,求其出手相助自己的母家势力,至少能让她年迈的双亲留得一命。

  晏父郑重答应了,许诺定会办好此事,并向皇上为晏夫人母家求情。

  然后他转头就去讨好权倾朝野的南司督公,投靠了阉党,并动用刑部的权力,亲手为岳丈一家判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一满门抄斩是他献给南司督公的投诚礼,以示自己对于加入阉党的忠心。

  这一举动也顺利成为了压倒晏夫人的心理防线后,悬于房梁之上的最后那根绳索。

  晏母死后,事态并未就此平息。

  晏家大公子,也就是晏铎与晏芙的嫡兄,为了替母报仇,于一夜黑风高之晚闯入晏父屋内,欲举刀弑父,结果在晏父的命令下被侍卫反杀,就此身亡。

  接二连三的事故与打击之下,晏家府内形势大变。

  与之一同改变的,还有仅剩的嫡二子晏铎的性情。

  晏铎此前也曾是位乖巧怜人的小公子,生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走到如今这一步,成为京城恶名远扬的晏家疯狗,连他自己都忘了是怎么变成的这副模样。

  紧随其后改变的,是晏家嫡长女晏芙。

  晏芙其人,按照晏铎起初对其的评价就是,他嫡姐好像生来就习惯了挂上一张温婉的面具,事事都做的极其得体。

  也因如此,晏芙成为了京城之中公认的“名门闺秀”,甚至是许多世家贵女心中的榜样。

  直到后来,后来……

  晏芙眸中的深深恨意一闪而过,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不经意扫过屋内隅角处,左右两排等候着的妖艳男宠。

  后来,她就变成了这副纵情恣欲的模样。

  她也是在晏家种种事故之后,才想通了某些事。

  父亲既然如此对待母亲,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就让什么妇道,什么女德,统统见鬼去吧。

  想到这,晏芙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毫无收敛之意,在满屋寂静之中,格外明显。

  晏铎蹙眉看着晏芙,心中觉得,自己这嫡姐终于是彻底疯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突然听到晏芙笑着语出惊人道。

  “弟弟,阿姐突然想起,你也该到婚配的年龄了,要不阿姐明日就替你去寻桩上好的亲事吧。”

  她声音戏谑而悠扬,不等晏铎开口拒绝,便又意味深长地提议道。

  “你看……谢家那位嫡女怎么样?”

  晏铎难以置信地望着晏芙,忍无可忍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晏芙瞥了一眼晏铎,上下打量其一番,心中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你脾气这么差,谢家那位嫡女肯定看不上你。”

  晏芙说着,看向晏铎的目光中浮现几分嫌弃,心中颇有些遗憾。

  最近京城之中流传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据说那传闻之中的南司督公,似是对谢家嫡女有意。

  南司督公裴禧言,就是她爹一直以来拼命讨好的那位宦官。

  当初若不是此人上位,母亲一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思及此处,晏芙心中暗暗划过一抹憎恨。

  自从晏母辞世后,晏芙除了怨恨自己的父亲外,还对这位大名鼎鼎的裴督公一直抱持着强烈的恨意。

  故而她在听闻裴禧言倾慕谢家嫡女的这一传言后,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如果能有人横刀夺爱,成功获得那位谢家嫡女的倾慕,岂不是等同于狠狠打了裴禧言的脸?

  晏芙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颇为有趣。

  裴禧言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晏芙自知自己不过是一后宅女子,无法用其他手段对他形成打击报复。

  于是她打算另辟蹊径,而这“蹊径”,如今看来,便需要从那位谢家嫡女之处入手。

  晏芙再次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向面前的晏铎。

  她开始端详起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五官却比她生得更为精致深刻,从而显得些许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孔。

  晏芙看着看着,心中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意。

  她弟弟生得这样好,但凡性情收敛一些,成功勾引到那谢家嫡女,她这计划不就成了吗?

  晏芙不满地瞪了一眼晏铎,咬了咬牙,接着话音一转,又改口道。

  “不行,不能白白浪费了如此绝色的姿容。阿弟,你明日起就修身养性,改改你这副臭脾气,如此一来,定能靠着这副皮囊引起那谢家嫡女的注意……”

  晏铎终于压不住情绪,暴怒开口道:“阿姐,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我警告你,你平时疯也就算了,但少给我乱点鸳鸯谱,我最烦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说着,晏铎又想起来府上晏父那些宠妾美姬,下意识就欲作呕,面色再次阴沉难看起来。

  晏芙冷哼一声,没有同他陡然间对自己发火而计较,心中却细细盘算着。

  她得派人打探一下谢家有没有受到江家的邀请,如果初八那日,谢家也会到场赴宴,那她就有必要应了手上这张请帖,从而前去江府亲眼见见那位谢家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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