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夏太子

  沈乐言吃饱喝足,惬意地躺在后厨的竹椅上消了一会儿食。

  一旁被他留下的江雪剑轻轻嗡鸣了两声,似在提醒他别忘了它。

  沈乐言一手抓住椅子扶手坐直身子,看向江雪剑:“险些忘了留你下来是做什么的……”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食材打包好,放到了江雪剑剑身上。

  “这是我准备过几日上新的新品——麻辣香锅。陆宗主今日也没吃过东西,你把这个给他送去吧。顺便同陆宗主说一声,明日我会去鸣蝉阁看望陈靖师兄。”

  江雪剑剑尖点了点,带着一盒麻辣香锅直冲云霄,引得酒楼外排队的弟子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清漓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开口:“你从西南境回来,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你以前,才不会想和云熙宗宗主扯上太多关系。”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为什么呢?”清漓颇为好奇,“你不会是中了什么蛊被蛊惑心神了吧?”

  “……这些东西很难说清楚。我自己有时候也理不大清。但我肯定我没有中蛊,心神也没有出什么问题,你放心吧。”

  清漓似懂非懂:“那我就不问了。”

  “我还有事情想向你请教。云熙宗的收徒大会,具体是个什么章程?”

  “章程啊……这说来就比较复杂了。简而言之,首先宗主和长老要带着亲传弟子去供奉云熙宗老祖的长生殿里祭祀祈福。

  然后从大夏九境各处赶来的想要拜师的人得先在外门登记,排队测试灵根。没灵根的当场淘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灵根的就可以去练武场了。

  云熙宗这一点还是不错的,不会整一些花里胡哨的关卡,所有想拜师的人直接去练武场,抽签选出对手开打。

  这个打架……这个比武呢,也不是说你打败的人越多越好,毕竟很多世家大族的子弟很小就开始学功法了,修为、身手多半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强。

  宗主和长老,还有他们座下那些够资格收徒的亲传弟子,都会在比武场边观看。看到有天赋的,心性好的,合眼缘的,甚至家里有钱有势的,就收了呗。

  我听说有一年,有个第一场就被人按在地上揍得眼眶雀黑,差点没嘎了的,就被当时的宗主看中收徒了。”

  “那后来那个弟子怎么样了?”

  清漓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那个弟子……就是陆元弋啊。”

  沈乐言:“????Дo???”

  “说起来,你问收徒大会做什么?莫非……”

  “嗯。我打算好好修仙了。”

  “……这其中的缘由,估计也很难说清对吧?”

  沈乐言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问呗。我说呢,最近灵犀阁的那位女长老怎么老是半夜偷偷摸摸点蜡烛,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趴屋顶上观察一会儿,发现她在练风系功法。”

  “这位长老也主修风属性的法诀?!”沈乐言心里一喜,暗道“我的师父终于有着落了”。

  清漓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突然在振奋些什么。

  “不是啊。那位女长老是雷火双灵根,从来没有修过风系功法,而且也不合适啊!我一问她才知道,宗门里的长老都在传今年有个风灵根的弟子要参加收徒大会,所以他们都在狂卷,谁的风系法诀修得好,指不定就能收到徒弟了呢。”

  清漓“啧”了一声。

  “原来他们抢的这个弟子,就是你啊!我还在想陆元弋这个大坏蛋按理也没积什么德,怎么云熙宗祖坟冒青烟,一年之内能有两个风灵根弟子。”

  沈乐言:“……”

  他心里欣喜的火焰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得连灰都不剩了。

  少年按了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清漓:“你在烦恼什么?”

  “我在烦恼……说出来可能有点凡尔赛。”

  “何为凡尔赛?”

  “约莫就是无病呻吟的意思。”

  清漓一脸“你请说”的表情。

  “我在烦恼为什么我不能换个灵根——风灵根想找个合适的师父实在是太难了!”

  从酒楼离开,沈乐言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离开宗门这么久,明日天气好的话得去晒晒被褥。也不知道他的室友们现在在屋舍里做什么,或许晚上可以一起来一把“斗地主”……

  他走到屋舍的院门外,刚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到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几乎没有脚能落地的地方。

  有几个打开的木箱里放着几排整整齐齐,金光闪闪的珠宝和银钱。

  沈乐言瞳孔微缩,怔愣几秒后,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院门边上挂着的号码牌。

  没错啊……这是他的屋舍没错啊。

  他应当也不能是想钱想疯了,做梦梦到满院子的金银珠宝吧?

  “你可是云熙宗弟子?为何来此?”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沈乐言回头一看,走过来的男子浓眉大眼,身上穿着墨色的盔甲,腰间佩剑,透着一股行伍间的肃杀之气,看起来像是禁军装束。

  “我是云熙宗弟子……此处是我的屋舍,我要回来休息,自然来此。”

  “此处已是太子殿下的屋舍,原本住在这里的弟子都已搬离,难不成你的教习没同你说吗?”禁军的语气多了几分戒备,“你既然是云熙宗弟子,为何没有穿统一装束?!”

  “我——”

  对方腰间佩剑刹那出鞘,指向了他。

  沈乐言:“……”

  他耐着性子回答。

  “……我前些时日出了趟远门,不在宗门里,也并不知晓大夏太子来此居住的消息。既然是宗门首肯的事情,我自然听从安排。不过我还有行李放在里头,于情于理是不是该让我进去收拾一下?”

  对方是太子的护卫,警惕一些也是常理。

  至于屋舍……换个房间住的事儿。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酒楼包厢里凑合一晚。

  为这样的小事跟禁军起冲突,没什么必要。

  禁军的目光仍有几分疑虑,但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语气也礼貌客气,便收回了剑只摇头。

  “太子殿下正在里面休息,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里头的东西前些日子都已收拾了,你的行李恐怕早已不在屋内——无其他事情的话,请离开吧。”

  沈乐言笑了笑,和和气气。

  “未经主人同意,便随意处置屋内的东西,这不合礼数吧。”

  禁军面色一冷:“放肆!太子殿下居于此处早已告知过云熙宗!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敢在此自称为‘主人’?!”

  “屋里的被褥、衣袍、茶具、桌椅、柜子……许多都是我自己花钱添置的,我自然是主人。不论这些东西还在不在屋里,起码让我进去看一眼。劳烦您去向太子殿下通报一声。”

  “好大的口气。”

  禁军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无非是听说太子殿下居于此处,想过来试试能不能被殿下看中做个护卫,从此步步高升——劝你别做这样的白日梦了!赶紧离开!否则刀剑无眼!”

  沈乐言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不让进?”

  禁军没理会他。

  他垂下眼睫:“我其实很不喜欢仗势欺人这种事……”

  禁军刚皱起眉,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见眼前的少年从腰间取下了一块古朴的铜质令牌。

  “让我进去吧,天色晚了,我不想再去鸣蝉阁跑一趟。”

  禁军定睛一看,目光触及令牌上雕刻的古木和鸣蝉后面色骤变。

  “……原来是陆宗主的弟子。”

  禁军俯身行礼,语气比川剧变脸变得还快,恭恭敬敬。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向太子殿下通报。”

  一炷香的工夫,禁军快步从里面跑出来:“太子殿下请您进去——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

  沈乐言没放在心上,摆摆手走进去了。

  他现在只想抓紧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艰难地绕过院子里满地的箱子。

  沈乐言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禁军还在拱手冲着他行礼。

  他犹豫一下:“你有整这些虚的工夫……不如把院子里的箱子整理一下。难道你家太子殿下这些天不用出门的吗?”

  禁军“啊”了一声,急匆匆进院子搬箱子来了。

  他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房门没关着,屋里原本朴实无华的家具都翻了新,什么梨花木椅,什么珊瑚白玉床、什么檀木祥云立柜、什么象牙镂空玉雕屏风……

  跟屋里的这些家具比起来,外头箱子里的金银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难怪那名禁军以为他是想来投奔太子的。

  要不是他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大夏这位太子性情暴虐无道,好像没过几个月就被人刺杀身亡了,他还真的挺想当个护卫的。

  又闲又有钱,也不耽误修仙,谁不想干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珊瑚白玉床外头罩着的金丝帘子里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嗓音,低婉悦耳,懒洋洋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

  “进来。”

  沈乐言也没客气,迈步踏入屋内。

  屋里的角落放着一只香炉,香线明灭间,淡淡的龙涎香味弥散了满屋。

  整个房间,一眼望去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贵。

  但再贵的东西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沈乐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在华贵的家具、饰品中寻找自己简朴的物件。

  绕过屏风,他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大夏太子能否打开衣柜让他再找找,正在组织词句,床榻里又有声音响起。

  “你就是陆宗主新收的弟子?”

  沈乐言抬眸望去,一个身着杏黄色常服,长发束着玉冠的青年正散漫地倚在玉床的软垫上,手边放着几盘冰鉴,里面盛着瓜果零嘴,指尖拎着一颗晶莹水润的荔枝。

  对方容貌昳丽,秋湖一般潋滟的眸子半眯着盯着他,眼尾一颗绯色的泪痣,肤色皎白,有些雌雄莫辨的好看,神色瞧着笑眯眯的,看不出原着中描写的“暴虐无道、阴晴不定”。

  不过……对方的床沿边还站了两个小侍,也是看不出男女的长相,身上的衣着很凉快,手里握着精致的羽扇,正在给榻上的人扇风。

  【……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别长针眼,别长针眼!】

  他利索地低下头,非礼勿视,答道。

  “见过太子殿下。我不是陆宗主的徒弟,只是有鸣蝉阁的令牌。这次过来是想寻我以前放在屋舍的东西。”

  大夏太子吃了一颗荔枝,笑道:“孤这儿可没你要找的东西了——来人,取一百两银票过来。这百两银子,就当赔你那些东西了。”

  一个小侍小声应了,离开时羽扇不小心碰到了太子的脚踝,方才还悠哉悠哉吃荔枝的太子脸色刹那间冷下来。

  小侍一下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在筛糠。

  太子缓声开口:“你的眼睛看不清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要不就剜了吧。”

  【????Дo???】

  小侍哭出了声,连连求饶:“太子殿下开恩!太子殿下开恩啊!奴知道错了!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个禁军冲进来,一下击在对方的后颈将人打晕,拖走了。

  片刻后,又有个小侍拿着一盒银票走过来,继续拾起羽扇伺候太子。

  沈乐言:“……”

  【怪不得太子身边的护卫和侍从工资高呢。这么高危的职业,工资但凡低点都没人敢来啊。】

  他接过银票,试探着劝了一句:“……太子殿下,马上就是云熙宗的拜师大会了,现下见血恐怕不大吉利吧?”

  太子把荔枝的核吐在了侍从手上的绢帕里,若有所思。

  “嗯……孤要拜入云熙宗修仙,此刻见血确实不大吉利。罢了,吩咐下去,那个奴才的眼睛不必剜了,送回辛者库洗恭桶就是。”

  “是,殿下。”

  沈乐言拿了银票,算了一下自己起码净赚99两银子。

  并不想跟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夏太子多待,免得给对方留下什么印象。

  “多谢殿下。拜师大会在即,在下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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