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死与共

  所有人围观的过程中,时间好像都被静止了。

  整个梧桐镇的白纸灯笼左右摇晃,灯笼上的黄纸符被风撕碎飘在空中。

  乌云尽散,月华高挂。

  育婴院荒草四处摇曳,酒水沾在草间茵茵泛光下滑,一个动弹便甩到了正拥吻着的两人身上。

  阮澜烛按着凌久时的头颅,压着他的软糯挺翘的唇瓣吃了满嘴的辛辣与苦涩。

  那是酒香和凌久时的眼泪混合了,完全融在阮澜烛的唇齿舌尖。

  然后又顺着他的喉咙流淌肺腑。

  咚~,撩动了悄然绷紧的心弦。

  这是个情绪挑破到极致的吻,抱着今生最后一次的决绝。

  若非情感上完全是个雏的凌久时不懂得换气,差点把自己憋死,阮澜烛绝不可能先放手。

  彼此分开之时还发出啵一声响,清脆又黏糊。

  凌久时剧烈呼吸,阮澜烛一直睁着眼,注视着他。

  发丝上冰冷的酒液滑落,从他的睫羽落在了凌久时还红着的眼尾上。

  他的手掌也从凌久时的后脑勺改捏住他的脖颈。

  炽热烫的凌久时发抖,嘴唇也肿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澜烛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无论是掌控局势,别人,亦或自己。

  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并讨厌与之相反的失控和无序。

  他从出生就有完整的数据跟随,所有的问题都能经过数据获得解答。

  可面对一个不怕死的,执拗的凌久时,数据不可能给他任何答案。

  凌久时是注定来打破他方寸的人,是注定要让他失去掌控的人。

  他是阮澜烛世界里的恐怖分子,是掀起惊涛骇浪的暴风雨,也是千里迢迢来爱他的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

  酒液还在滴答,阮澜烛单手卡住凌久时的下颌,将他那张轻薄又倔强的脸抬起来问

  “凌凌,我该拿你怎么办?”

  “很简单”

  凌久时双手抓住阮澜烛卡住他下颌的手腕,碎光在眼中熠熠生辉

  “从现在开始,我们生死与共,你绝不可以死在我前面。”

  “呵……”

  阮澜烛眼眸沉沉,笑着松开他的下颌,改成捧着他的侧脸:“好,如果我们还能活着,我就答应你。”

  ………

  “我真是草了”

  身后不远处石化的梁永胜终于反应过来,转头问没比他好多少的熊漆

  “草了,真是草了,他不是有对象吗?”

  熊漆干笑:“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拜托他也很震惊好不好?

  之前还说有空见见弟妹呢,这下可算是见着了,就是弟妹变弟夫了。

  “胜哥,熊哥,你俩是不是傻?”

  万晨反应过来,嫌弃的看了一眼梁永胜和熊漆:

  “凌哥的对象很明显就是这个祝盟啊,都在我们面前法式热吻了还问?!”

  “对啊对啊”

  程可欣头点的像鸡啄米,还摸摸下巴说:“该说不说他俩,真挺配的”

  “开什么玩笑?”

  梁永胜跳起来,指着阮澜烛说:“那是个男的!男的!疯了吧你们都!他……”

  阮澜烛在月光下抬头,露出潋滟且充满压迫感的眉眼。

  梁永胜嘎尔一声差点没闪了舌头,最后讪讪的承认:

  “他是长的挺漂亮的,但那也是个男人啊!”

  “别吵”,程可欣打断他的话,站的老远继续欣赏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

  梁永胜:“我……”

  万晨打断:“胜哥小声点,安静下来,你不觉得这幅画面很好看吗?”

  梁永胜脸都黑了,扭头过去,那个漂亮男人正在给凌久时擦脸,两个人都只望着彼此。

  嗯,是挺好看……呸!疯了吧好看个屁!

  “我说……”

  旁边戴眼镜的李舒文双目发直,指着天空十分冷静说:“好像有危险来了”

  几人抬头,正巧和一张巨大的脸碰上。

  这个女人披着漆黑的布,手里拿着木瓢,站在育婴院的墙外,那高高的墙只到她的腿。

  而她本人则弯着腰,拿着瓢的手趴在墙上和屋顶上。

  她像个蝾螈一样将脑袋伸长,挡住后院所有的天空,俯视着后院中和她比起来像虫子的众人。

  黎东源立即把庄如皎护在身后,脸色苍白问:“靠这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啊!!!”

  谭枣枣吓得往地上一坐,捂着嘴说:“偷,偷子娘娘像!”

  “什么?”

  白熊老大也震惊了,抓着苗意往后退:“这就是门神?”

  “完了”

  梁永胜看见她就满脸发白:“完了,都完了……”

  所有人都吓得愣住腿软,这么大的偷子娘娘,往哪里跑?跑死了不如人家一步啊!

  “应,应该,该没事吧”

  万晨和程可欣缩在一起,说:“既然是门神,应该是要触犯禁忌条件才会被杀,我们……”

  她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浑身酒香的凌久时阮澜烛。

  之后又看向草丛里已经睁开眼的苗燕杨美树,被绑在柱子上的李大壮则彻底被他们遗忘。

  “你们先出去!”

  凌久时终于反应过来,回头对那些还站在后院门边的人喊:“快出去!对了枣枣!”

  正被白熊老大和庄如皎拉起来的谭枣枣吓得快哭,含着眼泪说:“啊?”

  “把典卖文书的小盒子还有那块布留下!”

  “啊?哦哦哦”

  谭枣枣忙不迭把怀里的东西都放下,然后立马被庄如皎往院子外面带,边走边回头看。

  阮澜烛和凌久时站在院子里,脸上根本就没有恐惧。

  谭枣枣脑子一懵,他们怎么办?他们已经触犯了禁忌条件,会死吗?

  “你们别走!!”

  田燕嚎起来,带着杨美树啪嗒倒在地上,像个虫子要往门边爬

  “别走!!带上我啊!!带上我啊我不想死!!!”

  没人理会她们。

  庄如皎和白熊老大一左一右将谭枣枣拽出来,其他人也一起出来,然后梁永胜将门关上了。

  门内的所有人都很紧张,不敢上去,就在原地等。

  “凌凌哥!祝哥!”

  谭枣枣这会才反应过来,嗷呜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庄如皎安慰的抱住了她。

  巨大的遮住天空的偷子娘娘静静地趴着,没有五官的陶瓷脸在布料下盯着院子里的所有人。

  凌久时压着心里的恐惧,跑过去将谭枣枣放在地上的盒子和布捡起来,然后回到了阮澜烛身边。

  “害怕吗?”阮澜烛问

  凌久时灿烂的笑:“有点,但是有你在身边,就感觉好多了”

  阮澜烛似是无奈的从鼻子里叹息,接过他手里的盒子和布说:“你要这个干什么?”

  “也许有什么用呢”

  凌久时说着,将之前放在角落里的黄铜镜也拿了过来。

  田燕已经嚎的嗓子哑了,杨美树彻底晕了过去。

  而偷子娘娘还是一动没动,就这么看着他们。

  “云娘?”

  凌久时拿着镜子,对着偷子娘娘,果然看见铜镜里有她的影子,于是试探着喊了她一声。

  偷子娘娘巨大的头颅一动,歪着对着凌久时。

  “云娘”

  凌久时说:“我们都触犯了禁忌条件,你要是想杀人早就动手了,但现在你还没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放过我们?”

  偷子娘娘还是没动,巨大的脸这么盯着渺小的人实在是很吓人。

  “小巷子的老婆婆说,我们是第一个知道你故事的人,我想,这句话总是有些特别的”

  凌久时后背全是汗,目光一下也不躲避的看着那尊像:“我知道,你想要报仇,对不对”

  他往上跨了一步,将铜镜正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李大壮:

  “云娘,这就是李大壮,你应该找他很久了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李大壮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早就尿了的裤子又尿了一次,尿骚味都差点盖住了酒味。

  铜镜转过去之前,偷子娘娘像都没动,但转过去之后,她就动了。

  她抬起了一只手,朝着李大壮伸过去。

  凌久时抱着铜镜带着阮澜烛往后退了一点,镜子的正面始终对着李大壮。

  柱子上的人使劲缩着脖子浑身发抖,但根本避无可避,一下子被那只冰冷巨大的手捏住了头颅。

  她只用了一根食指和一根拇指,像捏一只虫子那样捏住了李大壮的头。

  “云娘!!”

  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李大壮硬生生将嘴里的鞋子咬断吐出来,满口的血说话都不利索的求饶。

  “云娘!放过我吧云娘我知道错了!!”

  偷子娘娘像当然不为所动,捏着他的头颅微微使劲,李大壮的眼珠子瞬间充血,差点爆炸。

  “宝儿!!”

  李大壮眼前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全都是血,只是突然叫喊着说:“宝儿!你不想知道宝儿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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