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吗？”当扈对裴清光的反应有些惊讶，“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我去阮娘的浣衣局送衣服的时候正碰见她和修梧放风筝呢。”

  裴清光脑海中浮现出修梧的形象，没忍住皱起了眉，心中没来由涌上一股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当扈耸耸肩：“现如今丝璇也在阮娘那里谋了份差事，反正依你的脾气，此行结束定要去阮娘那里看看，现在在这纠结也没用。”

  裴清光越发觉得当扈和先前酒馆那个傻小子判若两人，虽说现在的当扈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她却更放心不下。

  裴清光犹豫了一会儿，蹲在当扈身边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当扈奇怪地指了指自己，“我挺好的啊。”

  “但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这样不好吗，”当扈笑着将刚洗过的衣服搭在肩头，“我快一点成长起来，就能快一点帮到你和萦风。”

  酒馆的大家都太好了，好到让当扈真的忘了自己的年龄，心安理得地在酒馆做快乐的小妖，但这趟渔村之行，他亲眼看到无辜的女孩因为自己的失误丧命，也感同身受裴清光和孟流景的辛苦，他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了。

  裴清光若有所思点点头，伸手将当扈肩上的湿衣服取下来，起身挂到一旁的晾衣架上，当扈也立刻站起身，本想帮忙，无奈插不上手，只好跟在裴清光身后寸步不离。

  “不用太着急，”裴清光晾完衣服走回水盆旁，拎着板凳朝院墙下走去，“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扈连忙上前抢过裴清光手中的板凳，轻轻放在院墙下，见裴清光的眼神四下打量，忙伸手拦在裴清光身前：“但我可以做得更好，像萦风和老孟那样。”

  裴清光只得停下忙碌的脚步，定定望着当扈，片刻后无奈笑道：“当当，你能来到酒馆是我的荣幸，我能为你做的很少，你却为我做了很多，平日里酒馆里里外外都靠你和萦风关照，那些妖事委托也常有你来帮忙，无论我多晚回去，你都会准备好饭菜等我，这些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很感谢你。”

  当扈无措地放下手臂，慌张地眨着眼，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裴清光伸手轻点当扈的额头：“这样的你就很好，不要违背你的天性和本能，不要强求自己的成熟，我们喜欢你，什么样子都喜欢。”

  当扈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委屈地瘪着嘴低头沉默，裴清光生怕自己说错话，小心地探头观察着当扈。

  “我……”当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怕给你们拖后腿。”

  “怎么会，”裴清光笑着搂住当扈的肩膀，“我们家当当可厉害了，比如说那顾枉镜，要不是你，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当扈委屈：“可是老孟整天和萦风鬼鬼祟祟凑到一起商量什么事，我也想帮忙，但他们谁都不带我。”

  裴清光不由一愣，不用猜便知他们鬼鬼祟祟商量的是什么，无非是自己身上的诅咒。

  尽管她从不在酒馆提起此事，但此事也的确给酒馆蒙了层无形的阴影。

  当扈见裴清光沉默，以为自己闯了祸，伸手扯了扯裴清光的衣角，解释道：“但他们很喜欢掌柜的，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我当然知道，”裴清光忍俊不禁，“我估计萦风是要拉老孟去做苦力，难不成你也想被萦风拉壮丁？”

  “真的？”当扈眼睛一亮。

  裴清光笑着躲开当扈的视线：“当然。”

  当扈兴奋起来：“那我就不用学老孟了？”

  “你可学点好吧，”裴清光伸手捏住当扈的脸颊，“他整天不着调，你要是跟他学成了，这酒馆谁爱开谁开，我可开不起了。”

  当扈也笑：“但我真的觉得他有时候很厉害。”

  “当然，”裴清光骄傲地扬起下巴，“酒馆的每个人都很厉害，他有他擅长去做的事情，你和萦风也有，我们是互补的朋友，少谁都不行。”

  当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裴清光怕再这样聊下去自己会露馅，忙打发他去休息，当扈对裴清光的话深信不疑，一步三蹦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裴清光站在院中长叹一声，不知道自己如此行径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