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树荫下，气氛焦灼。
老人意识到自己露馅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除了伪装用的墨镜，他眼睛里还戴着白色美瞳，明晃晃的装瞎证据。
老人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脸上红白交替，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姜且早知道他在装瞎，也知道，老人不是纯种骗子。
因为他压根不缺钱。
“你是因为兴趣爱好摆摊算命吗？”
“要你管！”以为姜且要揪着自己的小辫不放，老大爷加快了动作。
逃跑时他甚至没用拐杖，而是扛着拐杖跑。
终于可以做生意了，姜且摆好吃饭工具，像昨天一样等生意上门。
【节目结束了？】
【下一个剧本赶紧跟上，别停】
【姜且开启了明星新赛道：黑糊有自己的花路——当神棍】
【21世纪还有人靠封建迷信引流圈钱？有关部门不管管吗】
康训的手机怼太近了，姜且很难忽略。
她扭头，看着蹲守在四周的人：“你们不用补课吗？”
现在是暑假，绝大多学生难逃学业压力，放假也要上课。
这群小朋友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年纪最大的，应该是正在直播的男生，和那个娃娃脸女生。
这两个应该在念大学。
圆眼女生傲娇道：“关你什么事。”
“哦，看来是请假了。”姜且语重心长，“小朋友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像我这样摆路边摊。”
小姑娘：“……”
姜且低头书写，没有断笔，一气呵成。
康训没来得及拍清楚，姜且撕下白纸叠成三角形，走到娃娃脸面前。
“你叫周雨瑶？”
周雨瑶抬头，“对，怎么？”
“你把这个带在身上。”
姜且亲和力十足的半蹲在周雨瑶面前。
从前的颐指气使消失得一干二净，令黑粉和网友大跌眼镜。
周雨瑶拿起三角，一股温热沿着指尖渗进皮肤，再延伸向四肢百骸。
她惊讶地抬眸，姜且却已经回到小凳子上。
有生意上门了。
这位顾客似乎刚哭过，眼眶和鼻尖泛着红。
“算姻缘？”姜且看着对方的脸。
“对。”田欣看了姜且两秒，觉得眼熟，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我想合八字。”
然后点开语音通话，打给自己妈妈。
田欣说话带着鼻音，“我妈非说我跟我男朋友不合适，硬要我来算一算，你不介意她旁听吧？”
“不介意。”
姜且看着纸上那两排生辰，开始掐算。
片刻，她把纸推回去，“你和他在一起会家破人亡。”
手机里传来田妈妈赞同的声音，“我就说你们八字犯冲，会闹得家宅不宁，你非不信。现在死心了吧，你跟他就是孽缘！”
田欣据理力争，“我们每天恩恩爱爱的，怎么会家破人亡。”
姜且：“他克妻。不止克你的财，还克你的命。”
田欣本就郁结，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更加烦闷。
她挂了妈妈的通话，扔下两张钞票，起身要走。
“他家境贫寒，从小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他性格非常要强，说一不二，对所有事都有极强的把控欲。”
姜且看着她变幻的表情，“你喜欢他，无非是因为你渴望强有力的保护。但是你看错了人，他和你爸爸一样有暴力倾向，温和不过是伪装罢了。”
田欣怒道：“你都不认识他，凭什么这样说！”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男朋友不好？
他们明明是真心相爱！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姜且缺大德】
【听起来像心机凤凰男等着吃绝户，妹子该不会是独生女吧】
康训念出这句。
姜且：“她是。”
田欣的八字显示，田家只有她一个孩子。
而她本人也没有否认姜且的话。
救人一命有大功德。
就算没有，姜且也不愿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平白死去。
她用上质问的语气：“你们争执的时候，他有没有摔过东西。”
“……有。”田欣辩解，“但只有两次。”
姜且：“他对你使用过冷暴力。”
田欣想反驳，但她想起一件事。
去年的时候，男朋友问她借钱，妈妈知道后，当天就停了她的信用卡。
男朋友嘴上说没关系，接下来三天她却一直联系不上他。
第四天联系上后，对方解释说，前三天一直忙着借钱周转，没顾得上找她。
“他还反复告诉你，世界上只有他最爱你，给你洗脑。”
“他大男子主义，干涉你社交，干涉你的穿着，你们因为这些发生过多次争执。”
“他虐待动物，但为了维持人设不敢碰猫狗，折磨的应该是老鼠一类的有害物种。”
田欣半张着嘴，全都对了。
第一次，她对男友生出几分害怕。
【不是吧，姜且说准了？姑娘脸都白了】
【对不起我家哥哥，虽然姜且垃圾，但是好看爱看】
【披着狠皮的羊投放捕捞船 x1，让我们一起出海打渔吧~】
【小船】x3，【气垫船】x2，【快艇】x1……
弹幕一下子刷了好多礼物，是新进的网友投喂的。
姜且和田欣的“演技”太过真实。
令人折服。
“如果你认为以上情况全部正常，那将来发生任何事，都是你活该。”
田欣脸色白了几分。
有些事情不能赌，赌输了，要拿命去赔。
“我，我想试试他。”田欣动摇了，但她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办。
她问：“有什么办法吗？”
姜且想了下，“你给他发短信，说你看穿他的真面目，要和他分手。”
田欣男朋友的情绪一直很稳，每次吵架都是她先服软道歉。
内心深处，她是渴望被挽留的。
如果这次男朋友愿意来哄她，往后谁反对都没用。
田欣：“好，我听你的。”
【当初和渣男分手，现任就是这样劝我的，事实证明分对了】
【啊啊啊啊wsl我家姜姜有点A是怎么回事】
【姜且居然有真粉丝？确定不是披皮黑？】
【来人，把邪教粉叉出去】
短信发出去不到十秒，电话来了。
姜且按住田欣想接通的手，“别接，让他打。”
铃声响到自动挂断，几分钟后，第二通电话追来了，又过了几分钟来了第三通。
这之后，电话逐渐密集。
从每分钟一通增加到每分钟三通……半小时后，男朋友共打来五十多个电话。
看着那一个个红色未接提示，田欣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