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姜且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
吴蕊忽然有点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你说「外面出了一点事」。”
她按下暂停，指尖点了点视频顶部的时间，“这之后，你直接离开家，出现在垃圾站附近的监控中。”
“从你的动作，我看不到好奇和迟疑，只有目标明确。就好像，你早知道袋子里有什么。”
能规避的麻烦就规避。
如果不能。
姜且也不怕直面麻烦。
更何况，她本就希望警方找到自己。
“我不是杀人凶手。”
吴蕊的目光有点冷。
姜且直视她的眼睛，“凶手不会傻到在镜头前留下这种话柄，相反，对方藏得很干净，你们查不到线索。”
吴蕊心里吃了一惊。
他们的调查遭遇了瓶颈。
附近居民提到过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经察，两人不是凶手，只是普通经过的醉汉。而且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她眼皮一跳，“你是不是知道凶手？”
“暂时还不知道。”
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吴蕊厉声呵斥道：“姜且，请你好好配合调查。”
姜且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实了。
“吴警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和死者相关的所有人。”
目前为止，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丁浩，男，27岁，群演。
这片区域的居民之一。
杨柳巷的小房子，是丁浩临时租来放东西的。
其余所有时间，丁浩都待在影视城，没有居民认识他。
而影视城人来人往，与丁浩接触过的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
姜且口中的“所有”范围太广。
警方目前锁定的，也只他的亲人朋友，以及同学。
“为什么要见他们？”
吴蕊抱着胳膊，这是一种潜意识下的防御姿态。姜且的冷静，无形中给她造成了一种压力。
姜且：“见到人，我就能知道他们与死者之间的因果。”
吴蕊：“……”
吴蕊气笑了，“你耍我？”
“我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姜且下了一剂猛药。
她凝神，眼神变得深邃。
“昨天中午，你跟队外出任务，为了抓犯罪嫌疑人进了居民区，被对方从三楼阳台推了下去。好在下方有雨棚接住，你没有受伤。”
“你的爸爸也是警察，在你……十六岁那年牺牲了。自那以后，你立志成为一名好警察，要把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警队工作多，你总是无法按时回家陪伴家人，女儿对你不是特别亲近。”
“今晚回到家抱抱你的丈夫，如果不想离婚，就别那么要强。”
“记得告诉他，你很爱他。”
每多说一句，吴蕊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今天之前，她根本不认识姜且！
姜且抿了抿唇，有点苦恼，“你可能会认为我调查过你，没发生的事情我无法自证。”
吴蕊呼吸有些急促，“我不信。”
不信什么看一眼就知道“因果”。
不信世界上会有人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姜且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离开前，她告诉吴蕊，“我刚刚说的话一直有效，只要警方需要，我随叫随到。”
清瘦窈窕的背影，慢慢走过路灯，拐进前方漆黑的巷子。
吴蕊原地怔忪许久，掌心湿漉漉的。
是冷汗。
她用力呼吸几下，背靠着墙，找到姜且更早之前的直播回放。
看得越多，越惊心。
……
“吴姐。”同事顶着一头热汗过来，“队长说可以收工了。”
吴蕊嗓子黏住了一般，嘴唇翕动几下才勉强发出声音。
“还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吗？”
同事摇了摇头，紧紧攥着拳头，“对方很狡猾，避开了路口的所有监控。”
吴蕊没再说什么，拖着疲惫的身体，坐队长的顺风车回了家。
她走出电梯，看着紧闭的家门，莫名地生出几分胆怯。
——记得告诉他，你爱他。
警队的工作强度很高，加班或者半夜接到电话离家，是家常便饭。
吴蕊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上次一家三口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
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和丈夫手牵手单独约会。
哪怕只是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
离婚？
许平安真的想跟她离婚吗？
吴蕊想了很多，时间却不过须臾。
随着大门打开，她看玄关处的行李箱。
丈夫坐在客厅里，戴着眼镜处理余下的工作。
他推了下眼镜，语气平平：“回来了。”
吴蕊用脚尖碰了碰行李箱，声音变得沙哑：“你是要出差吗？囡囡呢？”
“不是出差，囡囡在我妈家。”
许平安起来走到吴蕊面前。
他是一名中学教师，时间比终日忙碌的妻子多一些。
家中大小事务，皆由他一人操办。
可是他累了。
不想再继续了。
家里的异常无一不是在告诉吴蕊，姜且说对了。
心空落落的，她咬了咬下唇，“我不想离婚。”
不想失去和睦的家庭。
许平安惊讶望着她。
吴蕊快步上前，一下子扑进丈夫怀中。
那一刻，许平安心软了。
吴蕊的工作他知道，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
对家庭和家人的疏忽，若是换位思考并非不能理解。
可谁又来理解他呢？
孩子和老人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妻子下班回家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起床时，妻子已经去上班了。
当初许诺的相扶相持，成了过往云烟。
他感受不到妻子的关心，更遑论爱。
吴蕊搂着丈夫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里，“平安，我是爱你的，我为自己的疏忽道歉……能不能别走。”
空气安静了许久。
许平安闭上眼，紧紧抱住妻子：“好。”
女儿不在家，夫妻俩腻歪了许久。
吴蕊洗完澡出来，习惯性的在睡前给手机充电。
关闭后台项目时，又看到了姜且的视频。
她依偎进丈夫的怀里：“你以前不是很爱看恐怖片吗？我记得有一部叫灵媒，女主可以通过触碰获知对方信息。”
“那可是恐怖经典之一，我前段时间刚重温过。”
谈到自己的兴趣爱好，许平安一下子坐起来，“最近网上有个小主播，叫……叫姜且！她就挺像灵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