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欺欺人

  陈玉皎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立在花朵飘落间,那纤纤玉手正在拉动一块红色闪光的绸缎。

  伴随着绸缎落下,在二楼屋檐最上方的匾额缓缓露出。

  上面、是纯金雕刻的秦篆二字:悦己。

  而下方的婢女们也拉开了一直遮掩着整栋门的丝绸。

  那一刻!顿时光泽闪闪!

  因为在门里,正前方的整堵墙壁置物架上,陈设着一个又一个的珍珠贝壳等。

  阳光恰巧洒进去,里面各式各样的贝壳,亦反射出美丽梦幻的光泽。

  大门两边,还呈现出一副金光闪闪的对联:

  “醉后明月,醒来清风。

  黄金白璧,只赠自己。”

  纯金打造的文字,再配上上方的“悦己”匾额,形成一幅诗情畅意的盛卷。

  全场已是一片惊叹:

  “天啊!好一对佳句!好一个悦己!”

  “玉华公主不愧为前太傅之孙女,这文采绝!”

  有的人在夸她的文采,也有无数人在好奇:

  “里面的那么多贝壳是做什么用的?”

  “那便是陈玉皎所用的琼膏吗?看起来跟天上的圣物一般!”

  “从未见过那般独特的物事!”

  陈玉皎站在镂空雕花窗前,双手平和相叠,端庄地朝着下方众人行一时揖礼:

  “悦己今日始启,精诚匠心如待自己,诚邀诸位指教。”

  此话一出,显然是认可了那些琼膏都是陈玉皎自己所用的同款。

  无数本来被请到金枝玉叶的人,再也忍不住,快步朝着悦己走去:

  “管她什么人,琼膏胭脂有效就是王道!”

  “我要买玉华公主用的款!化腐朽为神奇!”

  春鹭与秋婉带着人在下方维持秩序:“诸位勿急,请与此间稍坐、排队上楼。

  玉华公主会逐一把脉,根据每人不同的体质,配出相应琼膏。”

  秋婉耐心解释:“公主的恢复是内调外服,不能坚持者不医。”

  众人才看到在商铺内左边的方向,有一整排的药柜。

  这不仅仅是个简单的胭脂琼膏铺子,还与医术相结合。

  右边的墙壁上,又挂着一幅幅卷轴,写着四不医:

  “嫌贵者,不医。”

  因为陈玉皎用的药材,从珍珠到灵芝,全是最佳之物。

  “不信者,不医。”

  “不配合者,不医。”

  “不坚持者,不医。”

  有许多不喜欢这等氛围态度的人退了出来。

  有许多看到贝壳上标价的人也退了出来。

  但是商铺里依旧还留下几十名世家夫人,她们本来是到金枝玉叶消费,本就是有钱者。

  如今陈玉皎的出现,陈玉皎那张脸,就是最无声的宣传。

  女子,终归是爱美的,总想让自己变得更美,才能在后宅之中愈加争宠。

  那些夫人们便被安排坐在右侧的席位间,领了号码木牌,陆续上楼。

  等待的人,亦有婢女呈上精致的茶水、点心。

  此处幽静,再配合典雅的装修,四处的插花,让人只觉异常清闲愉悦。

  而陈玉皎已走到窗内的案桌前席地坐下,每来一人,她便为其把脉,望闻问切。

  再根据其相应症状,开出相应的琼膏,饮食膳方,日常禁忌,以及金玉养颜的穴位经络。

  夫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并不是买了琼膏回家涂抹就行,还可以搭配金玉经络,这的确奇特。

  陈玉皎也如实言明:“我之改变,是因七年时间从未玉容护理,浮于表的皮面病症,调整起来自然快。”

  而这些夫人们皮肤一直有保养,见效便不会有她那般惊艳。

  但是众夫人几乎都是知书识礼者,自然理解,“只要比别的胭脂琼膏效果好,我们都认!”

  一家悦己,便就此开业。

  本来最偏僻的位置,反倒因为幽静,让躺在其中按摩的人,更感雅致清宁。

  楼下,长街。

  战寒征亲眼看到了那个焕然新生的陈玉皎。

  之前在陈园时她虽然已有改变,但这才两天不见,明显可以清楚感觉到她更极致绝美的变化。

  和离,竟然就令她那般心情愉悦!

  她的容颜,竟变得那般……

  而且那匾额、那对联句子,更是金光灿灿,异常刺眼。

  有人提醒:“定西王,该去迎亲了。”

  战寒征才回过神来,对了,燕凌九还在等着他。

  他收敛心中异样,策马而行。

  向来冷峻的他在想,陈玉皎这些喜悦,定是只是短暂。

  长屹君不娶她,她嫁不了高门,又能高兴多久?

  而金枝玉叶商铺前,赢潇潇明艳的面容上也腾起怒意、嫉妒。

  她特地找这么多夫人来,本来是想让陈玉皎开业冷冷清清,没曾想还没等人齐开口,反倒是给陈玉皎送客源!

  最重要的是……陈玉皎,那个明明嫁过人的妇女,竟然还恢复了那般绝美的模样?

  还是长街上那继续行进的敲锣打鼓声,唤回赢潇潇的思绪。

  她冷哼:“哼!不过就是我长屹哥哥帮忙给她开的药方,若没有依靠长屹哥哥,她能恢复成那个样子吗?”

  开个小商铺,过几天众人看不到功效,自然就会找陈玉皎的麻烦!

  华秦的胭脂水粉琼膏,本就永无可能超越南楚国。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陈玉皎的琼膏没有用出任何问题,又能在短短时间超越南楚国上百年的老字号吗?

  给陈玉皎十年时间,也赢不了她的金枝玉叶。

  而且、不过就是开个小小的胭脂水粉铺子,这辈子又还能有多大作为?

  赢潇潇的面容又恢复昔日的傲慢:“走!不理她了,先跟本公主去参加凌策军师的婚事!”

  凌策军师击退西戎十万兵马,是要上朝堂为官的第一女军师。

  以后随便做点事情,都是风云人物。

  陈玉皎这等和离过的妇人,败家千金,只能开开小铺,如何能与凌策军师比?

  一群名门千金们皆是这么自我安慰着,全都纷纷跟着赢潇潇离开。

  战明曦看了眼那悦己匾额时,也不再久留。

  迎娶燕姐姐进战家门,战家只会更风光!

  燕姐姐要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比陈玉皎差!

  在如此盛大的局面下,无人察觉之处、

  远处酒楼。

  一雅阁内,赢修堂坐在窗边桌前,手执清玉翡翠杯,将悦己的场面尽收眼底,他温润的面容只有冷意。

  陈玉皎那个陈家孤女,害得祖父重病在榻,疼痛难忍,她倒是风生水起!

  想下手,但暗中明显有赢长屹的人在等着。

  不急,总有的是时间!

  另一富丽堂皇的顶楼雅阁,连桌子亦是千年沉香木所造。

  一个一袭紫衣的男人负手而立,目光亦遥遥落在那抹银色身影上。

  “就是她,逼得祖父撞柱?”

  护卫答:“是!”

  男人矜贵尊雍的神色深沉、冷漠。

  陈玉皎,当初让陈家大厦倾塌,金屋玉瓦被她毁于一旦。

  败家千金,如今也敢与甘氏为敌?呵。

  比起两人的不屑,冷漠,半里多远的亭台之中,身披苍青色雪貂斗篷的太师赢舟席地而坐。

  他正在下棋,却将金枝街那边的景色收入眼底。

  立于他身边的锦卫抱剑而立:“陈氏千金曾经害得陈家几十年心血付诸一炬,如今竟沦落到开市井妇人小店?嗤。”

  赢舟那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执一棋子,落在棋盘上,如山寒清玉的面容清冷、幽远:“不可轻瞧任何人,随时注意她的举动。”

  他向来不轻敌。

  赢舟又吩咐:“另、给战家送一份礼。”

  燕凌九,那个击退匈奴十万大军、多次害得陈玉皎声名狼藉的女子,多多少少有几分本事。

  有用之人,当尽数笼于他的执掌之间。

  至于陈玉皎……一个刚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曾经还毁灭了陈家的人,还得观望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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